<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写在<红烛心语>前面的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在《大漠红烛》这本书里有一个篇章叫“红烛心语”,这个章节全是老师自己写的文章,这些文章记录了有的自己的教坛生涯,有的回顾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有的写出了自己的人生感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当黄浦江的晨雾遇见塔克拉玛干的落日,当吴侬软语的乡音融进胡杨林的风声,我们的青春便燃成了大漠里一盏不灭的红烛。</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虽然我们每个人走上讲台的时间各异,长短不一,但相信,每个人的耳边都曾听到过这样的召唤:“去吧,在新疆教书,就是在戈壁滩上种星星。”多年以后,当看到:那些被点亮的眼睛,终究连成了一片,成为一座座璀璨的星座,我们的心里无比欣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起初,风沙磨破了教案本,也磨钝了我们思乡的钝痛。在大漠深处的土坯教室里,我们用粉笔头给孩子们画黄浦江的船,他们却把“上海”念成“沙海”。直到某个深夜,老校长拎着马灯走进教室,我们才懂得一个道理:教育不是移植,而是让两颗心在贫瘠的土壤里长出共同的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当学生在作业本上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出“老师,我们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做照亮别人的灯。”时,我们比任何荣誉证书都更让我们热泪盈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如今白发苍苍,我仍能听见大漠深处传来琅琅书声——那是岁月在记忆里留下的回声。这些文字不是怀旧的标本,而是一代支青用生命焐热的火种:它曾照亮过塔里木的星空,如今也该温暖更多迷途的年轻眼睛。</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谨以此篇,献给所有在戈壁滩上燃烧过青春的人。</b></p> <p class="ql-block">“红烛心语”郑连真:马灯</p><p class="ql-block"> 每当走进灯火通明的教学大楼,检查学生晚自习的时候,见那全神贯注勤奋学习的孩子们,我总爱抬头看那熠熠生辉的日光灯,这使我想起自己那盏珍藏了三十多年的马灯。是它,伴随我度过了一生最宝贵的一段光阴。</p><p class="ql-block">在寒夜中,我提着那盏马灯查渠放水;初春,我提着它接产护羔;在龙口夺粮的日子里,我提着它经常连夜脱粒、扬场、入仓。</p><p class="ql-block">1964年10月,我们刚进疆下连队,老连长吴汉清在全连大会上说:“你们来自大上海,是有文化的人,我看办个夜校怎么样?”连长的话音一落,大家便长时间的鼓掌。简陋的俱乐部开了锅,大伙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书,进疆时随身带着。老师,就地取材。爱好写作的言鸣教语文,英语基础好的良果教外语,我被推荐教数学,老连长自告奋勇教农业技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开学的第一天,指导员张星成带着浓厚的四川音兴致勃勃地教了我们一首歌:“清清的渠水,蓝蓝的天,美丽的军垦农场,我可爱的家乡……”教完歌指导员说:“连队是个大学校,学校就应该有校长。”经过大家民主选举,我被选上校长。从此,我就成了业余“校长”,哦哦哦这称呼在连队一叫就是好多年。我的“校长”诨名的来历,还有一个版本:这和我敢说敢为的性格有关,我这人口无遮拦,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有人调侃说我“嚣张”,反正校长和“嚣张”谐音,这个名号就这么叫开了。</p> <p class="ql-block">白天干活,晚上上课。再累都这样,讲课的是那样认真,听课的是那样专心。成问题的是照明,连长、指导员家的油灯全拿来了也无济于事,放在讲台上就看不到黑板,特别是我要推导数学公式、解题运算就更难进行。我是“校长”,为大家理应多作贡献,悄悄地花了一个多月的津贴费买了一盏新马灯,擦得锃亮锃亮的,添满油提到俱乐部,整个屋子顿觉一片光亮。</p><p class="ql-block">我们晚上学呀学,从不间断。白天干呀干,越干越会干。新开的荒地,第二年就打出了粮。连队连续两年被师、团评为先进单位,奖品是用红漆写着“奖”字的马灯,我被奖了一盏很精致的小油灯。</p><p class="ql-block">“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连长、指导员靠边站,我们都成了“保皇派”,翻箱倒柜,书被扔得满地都是。老连长挨过批斗后语重心长地说:“学知识没有错,国家建设需要文化。”我们的信心更坚定了,黑夜围着马灯,言鸣他们坚持练习写作,每天两篇;良果一伙学习英文版《毛主席语录》;我们几个是解不完的数学题。</p> <p class="ql-block">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到处需要人才。指导员对外介绍了我们连队这所“学校”的成员,经组织推荐:言鸣到报社当记者;良果到兵团当翻译;我和当年马灯下的伙伴们到学校,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校长。伙伴们都成了教育战线的骨干,有的还获得全国、省部级优秀教师的荣誉称号。</p><p class="ql-block">有了电灯,点油灯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在农场马灯也成了稀罕物。写字台上有台灯,天花板上挂吊灯,床头用壁灯,晚会用的是宇宙灯,逢年过节大楼挂满彩灯,但我总忘不了一盏马灯。想起它,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是它,照亮了拓荒者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崎岖、坎坷、艰辛,但这是一条奋斗之路。</p><p class="ql-block">当年黄浦江畔的“弱柳”,早已成为塔里木河边的“胡杨”。我们献出了青春年华和热血汗水,使昔日冷落荒凉的大漠,变成生机盎然的绿洲。</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作者:郑连真1964年进疆,曾任农一师13团7连排长、副连长、十三团一中高中物理教师、书记、校长、农一师三团政委、阿拉尔中学校长、塔里木大学党委副书记)</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