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锅巴饭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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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手机拍摄

国庆假期第五天，趁孩子们都放假，我们姐弟四人早早就约好，全家一起回老家看望父母。车还没开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爸爸站在门口迎我们，他的背比上次见时更弯了，像被岁月压弯了，还能挑起重担的那条老扁担。妈妈腰不好，一搞就动不了，只能趟在床上静养，全靠爸爸一个人照顾，妈妈听见我们说话的动静，也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坐在床上迎望我们。她鬓角的银丝又添了不少，风一吹就轻轻贴在脸颊上，看见我们齐刷刷站在房门口，我快步走到床边，她上来拉着我的手，掌心还是小时候熟悉的温度。我心里又酸又软——自己身体一直不算好，总让她记挂，那些藏在电话里的唠叨，那些反复叮嘱的“按时吃药”，原来都能在老家的烟火气里找到最实在的落点，尤其是那碗热腾腾的锅巴饭。

来到屋里，姐妹几个围坐在床边上，陪妈妈唠家常，聊着聊着就聊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最难忘的，是我第一次跟妈妈在老家灶台前学煮锅巴饭的模样。那时我个子刚够到灶台边，得踩着小板凳才够得着锅沿，妈妈就站在我旁边，一步步教我：先教我淘洗大米洗两遍，等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再把淘好的米倒进去，盖上锅盖。过一会儿又掀开锅盖，用锅铲轻轻捞一捞防粘锅，还教我怎样去识别米煮熟的程度，用锅铲从锅里捞出几粒米，用手去捏米粒能捏出白印子，就是七八分熟了，这样蒸出来的饭才香。

接着，要我把锅里的米和汤一起舀出来，倒进竹筛子里沥干，再把米粒重新倒回铁锅，用锅铲轻轻堆成小小的“小山丘”，又拿筷子扎出一个个气眼：“这样热气能跑进去，米饭颗颗都透熟。”等灶里的火烧得锅里传来细碎的“滋滋”声时，妈妈就会笑着说：“听，锅巴要结好啦！”然后让我把灶里的柴火拨灭，借着余温让锅巴的焦香慢慢漫出来，飘得满屋子都是——那是老家独有的烟火味。

掀开锅盖的瞬间，白米饭的香气先扑进鼻子，我们先把上面的米饭盛进大瓷盆，留下锅底那层黄灿灿的锅巴，边缘还沾着一圈晶莹的米糊，是最金贵的东西。做锅巴稀饭时最热闹，妈妈把之前留好的米汤“哗啦”一下倒进铁锅里，滚烫的米汤碰到焦脆的锅巴，立刻发出“滋啦”一声响，焦香混着米香瞬间涌上来，勾得人直咽口水。焖上几分钟，锅巴泡软了，米汤也变得稠稠的，舀一勺放进嘴里，米香在舌尖散开，暖得人心里都发甜。那时妈妈总说我煮的锅巴饭最香，我就挺着胸脯，觉得自己最厉害，如今想起那个模样，嘴角还会忍不住翘起来。

为了吃这锅巴饭，我们特意买了个移动柴火灶，就想再尝尝老家儿时锅巴饭的味道。中秋那天，我们围着柴火灶忙前忙后：姐姐添柴，我和弟媳摘菜，妹妹和弟弟炒菜，做了一顿封盛的团圆饭。妈妈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嘴角一直没合上过。当那碗热气腾腾的锅巴稀饭端到她面前时，她舀了一勺慢慢尝，眼睛忽然亮闪闪的，像落了星星。

我忽然就懂了，老家的锅巴饭里，藏着的不只是米香，而是我们小时候围在灶台边的笑声，是爸妈守着老家、盼我们常回来的牵挂。每次吃着这锅巴饭，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心里满是踏实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