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学究”趣事

感恩的心（不私聊）

文章作者：JILICHEN



　　“学究”，是我高中的老同学，姓白。

“学究”在2010年9月份，同学们毕业42年后在潍坊第一次大型聚会时写了一首《鸢都赋》，全文如下：

庚寅之秋，天高气爽。

鸢都相聚，喜气洋洋。

阔别卌载，心潮澎湃。

酸甜苦辣，各叙衷肠。

为官从政，造福一方。

教书育人，桃李芬芳。

操作机械，增彩工厂。

耕耘沃土，五谷满仓。

悬壶济世，精研岐黃。

投笔从戎，军旅栋樑。

各行各业，齐铸辉煌。

同窗三载，情深意长。

恩师教诲，终生难忘。

人逾花甲，乐在夕阳。

幸哉至哉，我高十一。

寿哉福哉，薛门滿堂。

其赋把我班各行各业的同学都写了进去。

1968年高中毕业后，我班同学分布在各个领域的各条战线。

工、农、兵、商、医及从政从教人员，“各行各业，齐铸辉煌”；

重逢之时，更觉“同窗三载，情深意长”；

尤其在这次聚会中，见到了分别数十年的恩师，更是有“恩师教诲，终生难忘”之感觉。

“学究”一篇《鸢都赋》说出了同学们的心声。同时展示了“学究”的文才。据“学究”自己说，此赋是接到我的请求后，两小时内匆忙而就。

好一个“匆忙而就”。说者无心，听者汗颜。

　　

老白在上高中时，就被同学们戏称为“学究”和“老学包子”。他那时候说话，张口就是“之乎者也”。“学究”文学功底之深厚，在我们班里是有目共睹的。

说起“学究”，我想起了发生在文革年代的一个故事。

1966年下半年，文革刚刚开始。有一天，因小事我和“学究”闹了一次笔仗。我以顺口溜的形式挑战了“学究”。当时写得内容现在记不全了，但一来一往的情景还记得。刚开始时我还能勉强应对。

“学究”最后一首击败我的诗至今记忆犹新。“学究”的诗是这样写得：

狂犬吠日太猖狂，

螳臂挡车不自量。

我与尓等来论战，

犹如孔明戏周郎。

我一看，气势磅礴，居高临下，又有必胜之信念，文字水平之高，我确实递不上招了。“狂犬吠日”这个词望文解意，虽然明白，但没见过。一看对付不了他，只得乖乖地败下阵来。

从那以后，我领教了“学究”写诗的本事，再没敢惹他。

　　那年去潍坊聚会前接到“学究”写的《鸢都赋》，一看就明白了“学究”毕业后对诗词歌赋的学习研究肯定没撂下。一问果然如此。

“学究”洋洋自得地拿出他写诗中奖的作品给我们欣赏。

原来“学究”曾经在《景芝神酿》杯全国酒文化诗词大赛中获得优秀奖。

作品题目为《忆当年徒步换酒》，其在诗中写道：

景芝烧酒古有盛名。四十年前，尽管时人吃饭都成问题，但好之者全然不顾生活之困苦，徒步往返景芝一百五十余里，以瓜干换之，乐此不疲......

背负瓜干手提瓶，

换酒队伍出村行。

朔风阵阵脚步紧，

白絮飘飘脸颊红。

道上撒遍杯盏事，

肚里渗透老烧情。

老汉后生互斗乐，

赶到景芝天不明。

诗虽不算上乘，但却实实在在。一句“道上撒遍杯盏事，肚里渗透老烧情。”把半个李白的形象描述得活龙活现。

　　

2010年上半年在高密举行过一次25人的同学聚会。那次我写了个顺口溜。

难忘

相识一九六五年，

风雨三年在眼前。

四十年前各东西，

相逢才觉夕阳晚。

同窗情义难忘怀，

是非恩怨记也难。

岁月沧桑如烟云，

年年相聚胜桃源。

同学看了以后，都说写得不错。同学们说好，不是说诗的韵律和用词有多么好，而是那“同窗情义难忘怀，是非恩怨记也难”这两句话，一下子抹平了同学们由于在那特殊的年代分派造成的隔阂。

对那个年代造成的伤害大家都深有感触，有人甚至耿耿于怀。所以一句“记也难”感动了同学们。

“学究”看到《难忘》之后，在同学们的一片赞扬声中他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诗不是你这个写法，写诗要懂得写诗的基本要求，其中押韵、平仄和对仗是格律诗的核心规范，而意境与情感是诗歌艺术的灵魂……“学究”几句话，把我说得服服帖帖，不住地点头称是。

去潍坊聚会时，他送给了我一本如何写好诗的基础知识书。虽然我没认真研读，但对“学究”想指导我把诗写好的心情我还是非常感谢的。

　　

“学究”好酒，喝酒时不吃肴。每次喝酒都眯缝着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小眼。“吱”的一口，咽下去还得吧嗒吧嗒嘴，再抽上口烟，用力一吸，然后吐几个烟圈，那个旁若无人、如醉如痴、飘飘然的神气，令人羡慕不已。

有一年冬天，“学究”来高密到“银座”给他孙子买房。捎着两万块钱准备交定金。孙子叫他在“豪迈”的集体宿舍里住下。他说：

“那不行，我得到你陈爷爷家去住。”

一句话把我说得高兴了：这可是老同学的信任啊。

正好，多年没和“学究”坐到一起深聊了，借此机会和“学究” 聊聊别后之情，岂不快哉。

“学究”家在农村，初来乍到城里住不惯小区的楼房。

饭饱酒微醺，我就一样样地嘱咐他：这是洗手间，那是卧室，睡前洗洗澡，进屋的时候就不用穿鞋了.......

“学究”左手端着茶杯，右手㚒着烟卷，眯缝着眼，边走边嘟囔着：“嗯嗯，别弄错了程序，别弄错了程序。”说着说着，从卧室里出来，赤着脚上了客厅，进了洗手间。接着又穿上鞋进了卧室。

“弄反了，弄反了。”我跟在他后面扶着他边笑边说。

“学究”半睁着眼，弹着烟灰，摇头晃脑地：“别把程序弄错了，别把程序弄错了。”

我知道“学究”擅长吟诗，尤其酒后更是张口就来。一看他喝上个小酒微有醉意，又不想接着入睡，心想何不和他乐哈乐哈，就顺口溜了一首：

酒至半酣欲成仙，

左手端茶右手烟。

学兄程序没搞对，

卧室当了洗手间。

“学究”一听，借着酒劲，诗兴大发，急忙申辩：

家有瓦房七八间，

院中方便可见天。

哪见房子叠房子？

如厕还叫洗手间。

我知道“学究“住不惯楼房，只得慢慢开导：

学究老兄休多怪，

广阔天地已不在。

城中人多地又少，

房不叠房该咋盖？

“学究”非常住不惯上下都有人，呼呼隆隆四下响的楼房：

头顶脚底脚踩天，

一平就得四五千。

明天交银两万整，

房子还没见半间。

房子是你自己想买的。大老远的跑来交定金，发什么牢骚？我说：

两万虽无房半间，

引玉需要先抛砖。

太公钓鱼用直钩，

学兄购房是心甘。



他想想也是，人家也没逼咱买：“睡觉，睡觉，明天还得早起来去排号”。

他推了我一把，打着哈欠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卧室里就传出打呼噜的鼾声。

“学究”喝上个小酒就是这么有意思。

　　有一年正月同学聚会。聚会的前一天下雨，聚会那天气侯转暖，天气晴朗。我在聚会前作了个顺口溜：

老天爷多宽容，

今日雨明日晴。

气温低照出行，

正月里节味浓。

老同学常见面，

微信里多沟通。

揪心事少考虑，

叙叙旧笑盈盈。



同学们听后都高兴地鼓起了掌。“学究”和我坐在一桌，听完顺口溜，瞅了我一眼，鼻子一哼：“三字经，顺口溜”。同学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看，“学究”就是这么个实实在在地有趣的人。

听刘同学说，他在城北乡主政的时候，见过“学究”。

那年离毕业已有30多年的时间了，因工作岗位不同，很多同学毕业后基本没见过面。

有一天，看门的警卫对老刘说，有个同学找他。刘同学出门一看，不认识。但人家既然说是同学，不认识也得先招待吃饭。他把在附近教学的老楚叫来陪客，老楚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吃饭中间刘同学把老楚叫到外边问道：

“这是谁？”

老楚摇了搖头：“不认识。”

直到饭吃得差不多了，才拐弯抹角地听出他是“学究”老同学。

“学究”就是这么有意思，到哪个同学那里他也不先作自我介绍。愿意认得就认，认不得拉倒。

　　

“学究”毕业后回到了昌邑白家营老家安营扎寨。就是以后转正成了公办教师，他的党员关系也在家里。

他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我通过这种办法，可以走上民主的道路。”

怎么把党员关系放到村里就能走民主的道路呢？原来农村党员少，像“学究”这样有知识、懂政策、又有号召力的文化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在村的党员里边就是说了算的人物。书记不敢轻易得罪这个能干人。想办个事先得征求他的意见。

“我不是书记，书记办事还得我拿主意，我这个'民'不就是'主'了吗？”

你看，“学究”这个自得其乐劲。

“学究”退休后，在家里除了能“民主”村中的大事，乡里乡亲的大小事也由他运筹帷幄。

他是村里“红白理事会”的会长。顶家过日子，谁敢说自己与红白事无缘。从村民家庭中头等重要的大事到村里关乎“村计民生”的要事，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正是：

白家营中安了营，

老白自有学究明。

乡民有事要找他，

红白喜事会长能。

虽然不是党支书，

他不点头事难行。

村中走上民主路，

四乡八里赞声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