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 51 晚境悟

大雁高飞

文/图：大雁高飞

美篇号：41747774

　　晚境悟

窗外曦光步履迟，

藤椅依花静自怡。

浑水澄明凝净境，

浮生知足悟真知。

少年逐路风光误，

中岁回头憾事移。

且赏蕉声听雨落，

休思八九乐常持。

老妻茶暖情尤重，

儿孙语软意堪思。

故纸旧笺藏往事，

晴窗暖腿适当时。

微末风光皆有味，

零星暖意总成诗。

宽怀不计言间隙，

舍念何忧利上痴。

拳掌松开邀月色，

心胸敞亮纳春熙。

是非淡入斜阳里，

惶惧融于浅笑眉。

日影西斜墙作纸，

心空且满自相宜。

此般光景人间少，

悟得安然便是奇。

　　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忽然就觉得窗外的日头走得慢了。不再是匆匆地一瞥，赶着去赴什么会似的；它变得从容，温暾暾地照在阳台上那几盆半开的花上，连花瓣的脉络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便也搬把藤椅，挨着花坐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静。这静，不是空无一物的虚静，倒像一杯浑水，慢慢地，将所有纷扰都沉淀了下去，剩下的，是清的，亮的，一眼能望到底的。这大约便是他们所说的“知足”了。

　　人这一生，仿佛总在赶路。少年时赶着读书，青年时赶着立业，中年时又赶着应付那无穷无尽的人情世故。一路的风景，倒有大半是错过了的。心里头盘算的，总是那些未曾得到的，或是已然失去的，于是便觉得天地窄了，日子也过得磕磕绊绊。

如今回头一想，那八九成的“不如意”，多半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譬如一场夏日的急雨，淋湿了衣衫，你若只恼它败了游兴，便是一肚子气；你若静心听听那雨打芭蕉的声响，清清脆脆的，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这“常想一二，不思八九”，说的便是这般转念的功夫了。

　　这“一二”是什么呢？是夜深时老妻递到手里的一杯热茶，是儿孙在电话那头一句无心的惦念，是故纸堆里偶然翻出的一页旧信笺，甚至是今日无风无雨，能让我的老寒腿舒坦一些。这些都是顶小顶小的事，小得像草叶上的露珠，太阳一出便没了。

　　可人生的滋味，大半倒是从这些微末处品出来的。从前只觉得它们平常，甚至琐碎，如今却觉得，正是这点点滴滴的“一二”，像散碎的银子，积攒起来，便成了晚年心安理得的底气。

　　有了这点知足的心，做人做事，也便自然而然地宽了，舍了。不再为一句言语争得面红耳赤，也不再为一点得失辗转反侧。看人看事，都愿意往宽处想。仿佛心里头腾挪出了一大片空地，能容得下春日的飞絮，也容得下秋日的落叶。

　　舍得，也并非是要散尽家财，而是舍得那点无谓的执着，舍得那点膨胀的自我。像是将紧攥了半生的拳头，缓缓地松开，掌心朝上，反而觉得清风明月，皆可入怀。

　　于是，生活便真的有了阳光。这阳光，不独在窗外，更在心里。它是一种平和的，温暖的底色。它照在昨日的是非上，是非便淡了；照在明日的未知上，未知也不那么叫人惶惧了。我坐在藤椅里，看日影一点点西斜，光与影在墙上慢慢地游走，心里是满满的，也是空空的。这大概便是最好的光景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