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走在安阳老城的街

月光下的琴声

雨后的安阳老城街巷像被洗过一遍，砖瓦泛着暗光，空气里浮着湿润的凉意。我踩着石板路慢慢走，脚边水洼映出灰白的天，也映出屋檐下飘摇的红旗。那些红布条似的旗帜被风一推，就哗啦啦地响，像是老城在轻声说话。

街上人不多，一个穿棕色外套的女人提着红袋子往前走，背影融进这湿漉漉的安静里。她走得不急，像也想多看一眼这雨后清透的时光。车停在屋檐下，电动车靠在墙边，都沾了水汽，静默得像是街景的一部分。

整条街挂满了红旗，从这家店飘到那家门，像是节日的余温还没散。灰瓦顶、木窗棂，石板路被雨水冲得发亮，每一步都踩出一点回响。有家店铺门口挂着“南品食品超市”的招牌，红底黄字，在阴天里格外打眼，像一簇没灭的火苗。

我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巷口，车轮碾过水洼，溅起一小片涟漪。他穿得厚实，帽子压得很低，却不妨碍他慢悠悠地看两旁的铺子。老屋墙皮剥落了一角，露出里面的砖骨，可门前的红旗依旧鲜艳，像是有人特意换过。

又一阵风来，旗子翻卷着扑向天空，几家店铺的红灯笼也跟着晃。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撑伞，有的任雨丝落在肩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中，车顶积着水，倒映着两旁的老房子，像把整个街景都收进了它的背影里。

街角那家“道口烧鸡”铺子门口摆着红条纹装饰，门里堆满货品，老板大概刚收了摊，门口还留着湿漉漉的脚印。我路过时，一辆摩托车从身后滑过，轮胎压过积水，发出轻微的嘶声，又很快归于宁静。

遮阳伞支在路边，几把花花绿绿的，底下坐着摊贩，正低头整理货物。他们不吆喝，也不急，仿佛知道这雨后的老街，总会有人来走一走。电动车停在一旁，车座上盖着塑料布，雨水顺着边角滴落，一滴，一滴。

再往里走，摊子多了起来，伞下摆着小吃、杂货，还有人推着小车卖糖葫芦。一个孩子趴在母亲背上，小手抓着伞沿，眼睛却盯着路边的卡通雕塑——白衣服的那个笑得咧开了嘴，橙色衣服的歪着头，像是在等谁来合影。

节日的气氛还没走远。灯笼、绿车前的白色装饰，都还留在原地。我站在一家店前，看橱窗里挂着的冬衣，玻璃上凝着水汽，里面的人影模糊。一个穿厚外套的女人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像在等谁，又像只是在发呆。

越往深处，越安静。雨后的老街像睡醒了一半，睁着眼，却不说话。几辆电动车停在屋檐下，车身上覆着雨衣，像披着斗篷的骑士。远处有车灯划过，一闪，又灭了。

石板路一直延伸到街尾，两旁的木门半掩，有的挂着铜铃，风一吹就叮当响。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没打伞，就那么看着街上来往的几个身影。他们不说话，可这安静本身，就是老城的呼吸。

一家店铺前停着粉色布罩的电动车，像是谁特意打扮过的。门口挂着花篮，红绸带被雨打湿，颜色更深了。我走过时，听见里面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是豫剧，唱得悠长，像从几十年前飘来的。

街上多了些笑声。两个骑电动车的人在路口打招呼，一个停下来说了两句，又笑着骑走。路边的卡通雕塑前，有人拍照，孩子踮着脚，想摸那白色雕塑的帽子。红旗在头顶飘着，像在为这一刻鼓掌。

长椅上的卡通人物静静坐着，一个穿白，一个穿橙，像是守着这条街的精灵。雨后的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远处飘来的油炸香。我站了一会儿，看一个老人推着三轮车慢慢走远，车轮压过水洼，留下两道浅浅的痕。

“小卖部”的红招牌在灰天底下特别显眼，门口的摊子收了一半，还剩几个塑料筐。有人站在屋檐下抽烟，烟头一明一灭。我走过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把烟掐了，轻轻扔进桶里。

石板路映着天光，两旁的木格窗透出老式的讲究。有人骑着电动车经过，车轮碾过水洼，声音清脆。路边停着两辆电动车，像在等主人买完酱油、盐巴，再载着它们回家。

“kids安踏儿童”的广告牌红得扎眼，底下摊位清仓的牌子歪了一点。一个穿雨衣的女人匆匆走过，手里拎着打折的童装。白长凳上坐着个孩子，脚上沾了水，却盯着三轮车上的那个人，笑出了声。

商业街的帐篷还在，蓝色的布被雨水压得低了些。行人撑伞穿行，有人在店前试衣服，有人在等朋友。地面像镜子，倒映着招牌、灯光、人影，整条街在水里晃，像一场未醒的梦。

彩色雨伞下的人走得小心，电动车盖着雨衣，像睡着了。服装店里的“99”标牌亮着，眼镜工坊的招牌在风里轻晃。那个穿厚外套的女人终于走了进去，门铃叮咚一声，惊动了屋檐下的雨滴。

高楼之间的街道湿滑，电动车排成一排，像等待检阅的队伍。远处的摊位冒着热气，有人在买烤肠。这现代与古老交错的街，雨后更显鲜活，像是老城悄悄换了一口气。

小吃摊的红棚子底下热气腾腾，摊主翻动着铁板上的饼，油花四溅。一个穿蓝外套的人坐在后座等饭，电动车停在路边，车灯还亮着。他们不说话，可这烟火气，就是最暖的对话。

黄货车缓缓驶过，电动车跟在后面，像一串流动的音符。行人穿行其间，不慌不忙。阴沉的天压着屋顶，可红旗还在飘，像是老城的心跳，一下，一下，从没停过。

有人推着婴儿车慢慢走，车里的孩子睁大眼睛看天。电动车从身旁滑过，骑手冲他们笑了笑。街角的“小安部”招牌红黄相间，像在招手。这街，不只是回忆的容器，更是活着的日子。

绿车停在中央，像一幅画的焦点。白雕塑站在门口，笑得天真。雨后的街，连静止的物件都带着温度。我走过时，听见谁家放起了老歌，旋律悠悠，缠在旗子上，缠在屋檐下。

石板路通向深处，行人与电动车交织，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有人驻足拍照，有人匆匆赶路。老建筑在灰天下沉默，可那飘着的红旗，总在说：我在这里，我记着你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