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堤春色

张亦楓

清晨的苏堤，薄雾如纱，轻轻笼罩在湖面与远山之间。我沿着堤岸缓步前行，远处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水墨画中晕染开的几笔淡墨。一座古塔静立山间，塔影倒映在波光微动的湖水中，仿佛时间也在这片宁静中慢了下来。湖边绿树成荫，古典的飞檐翘角从林间探出，阳光斜照，檐角的金饰微微闪着光，像是在低语着千年的故事。

走到一处开阔地，眼前豁然升起一座多层宝塔，深棕的屋檐层层叠叠，顶上金尖直指蓝天。白云悠悠飘过，山林在四周环抱，绿意浓得仿佛要滴下来。我驻足仰望，塔身静穆，却仿佛有风铃声在耳畔轻响——那是记忆里江南的晨曲，是苏堤春晓最庄重的序章。

再往前行，雾气渐散，湖水愈发清澈。山影、塔影、树影，全都静静躺在湖心，像被谁小心收藏的画卷。几座古建筑沿湖而立，白墙黛瓦，飞檐轻扬，倒影在水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随波荡去。我忽然明白，为何古人总爱在此题诗——这哪里是人间景致？分明是梦里才有的清欢。

一座石桥横跨浅湾，桥头立着一座小亭，深褐的屋顶与青石桥身相映成趣。最动人的是那亭前的树，枝头开满了白花，嫩叶初展，风一吹，花瓣便轻轻落在肩头。我站在桥上，看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忽然觉得，春天不是到来的，是一点点落在身上的。

湖畔的宝塔再次映入眼帘，这一次它倒映在整片湖光之中。深色的瓦片、金色的塔尖，连同那层层飞檐，都被湖水温柔地复制了一份。远处青山连绵，天边云霞渐染，由蓝转橙，像是晨曦在悄悄调色。湖面偶有游船划过，划开一道波纹，塔影便轻轻颤动，又缓缓复原——仿佛西湖在呼吸。

一座临水的亭台静立花间，四周荷叶初展，粉白的花苞点缀其间。绿树环抱，山影在后，几位游人倚栏而立，或轻声交谈，或静静凝望。我走近时，听见有人轻叹：“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样子。”我笑了，没说话，只是也靠在栏边，任湖风拂面，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整片中式建筑群藏在林间，黄墙黛瓦，屋檐如翼，阳光穿过树叶，在墙上映出跳动的光斑。春意正浓，树叶由嫩绿渐转深翠，几片早黄的叶子在风中轻旋，像是季节悄悄留下的信笺。这些建筑不张扬，却自有气度，仿佛千百年来一直在此，等一个清晨，等一个人来读懂它的静美。

湖光山色在此刻达到了最完美的交融。亭台楼阁错落湖边，有的临水而建，有的架于浅湾之上，像是一首写在水上的诗。小径蜿蜒，引人深入，每转一个弯，便是一幅新画。我沿着湖走，脚步越来越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远处山峦起伏，绿意无边，而我，不过是画中一个微小的过客。

最后回望那座古塔，阳光正斜照塔身，飞檐翘角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灵动。树影婆娑，塔顶的金饰在蓝天白云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向晨光致意。我忽然想起一句诗：“塔影横江，钟声穿林。”虽无钟声，却有春风作伴，有湖光为证。这一瞬，苏堤春晓，不只是景，更是心上的涟漪，轻轻荡开，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