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姑娘

追风

<p class="ql-block">出镜@小鱼</p><p class="ql-block">拍摄@追风</p><p class="ql-block">后期@追风</p> <p class="ql-block">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酒坊的木格窗,落在我的手臂上。我坐在老槐木搭成的架子前,整理着昨夜封坛的酒曲。穿了件红布裁的无袖衫,凉快又利落。布帘子上“花陕酒”三个字被风轻轻掀起一角,像在和我打招呼。我笑了笑,双手交叠搁在膝头,静静听着陶瓮里发酵的微响,仿佛听见了时间在呼吸。</p> <p class="ql-block">背对着门站着的时候,听见陶罐在暗处低语。我只穿了一件红裙,露背的设计让肩胛骨像一对收拢的蝶翼。侧过脸,看见自己映在酒瓮上的影子,模糊,却端庄。这间屋子老了,木头泛着油润的深褐,陶罐们排成行,像在守着某个古老的誓约。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仿佛我也成了其中一只被岁月封存的容器。</p> <p class="ql-block">回眸一笑,是因为听见了脚步声。其实什么人都没有来,只是我忽然想笑。吊带裙贴着身子,像一层薄薄的晚霞。酒坛子整齐地立在架子上,头顶的布帘写着“酒”字,墨色已有些褪了。我站在中间,像站在一首老诗的句点上。酿酒的日子慢,慢得能看清尘埃在光里跳舞。可正是这样的慢,才让一口酒有了山河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午后我常侧卧在地,靠着那只最大的酒坛。它比我年长,肚皮上还留着烧窑时的裂纹。手轻轻抚过坛身,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吊带裙滑下一侧肩膀,我不去拉它。阳光从高窗漏下来,照在木架、旗帜和我的发梢上。这一刻,我不是在酿酒,而是被酒香酿着——酿成一段静止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索性躺进空了的发酵池,像回到母体。怀里抱着一只陶罐,里面装的不是酒,是记忆。四周堆满了老坛子,墙上贴着泛黄的报纸,说的都是几十年前哪一家的酒得了奖。我闭着眼,任酒香从四面八方围拢。那一刻,我分不清是我在酿酒,还是酒在酿我。或许我们本就是同一种发酵——在黑暗里酝酿,在时光中成熟。</p> <p class="ql-block">又一个黄昏,我跪在酒坊中央,掌心托着一朵小花。面前的酒坛排成阵列,像沉默的士兵。工业风的灯管洒下幽光,金属管道在头顶蜿蜒。我忽然觉得,酿酒不是手艺,是修行。每一滴酒都要经历蒸煮、发酵、沉淀、封存——人何尝不是?我在黑暗里守着这些坛子,就像守着自己未完成的灵魂。</p> <p class="ql-block">有时我也只是静静地躺着,黑背景像夜的子宫。怀里抱着陶罐,双手轻轻环着它,像抱着一个未出世的梦。我的红裙在暗中依然醒目,像一团不灭的火。我不说话,只是呼吸,让气息与酒坛的呼吸同步。酿酒姑娘最懂等待——等米变酒,等春变秋,等一个眼神从生涩到沉静。</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站起身,手里握着一朵红花。不是野的,是院子里那株朱槿开的。我把它别在耳后,又摘下来,轻轻放在新封的酒坛口。花与酒,都是易逝的美,可正因为易逝,才值得郑重对待。我站在光里,裙摆微动,像风在替我诉说:我在这里,守着香气,守着时间,守着这一坛一坛沉默的深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