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合影的故事

三乐哥

<p class="ql-block">  梁 钧去年发来的老照片,让1986年岑溪电影院广场的风都裹着糖香——我和他站在朱红招牌下,身后电影海报的大红油墨被风掀起卷边,手里攥的橘子糖还沾着细碎糖霜,笑容里盛着的,是二十出头的清亮朝气。指尖划过照片里并肩的身影,记忆突然顺着铁箱的“哐当”声,跌回1980年那个从支行库房出发的清晨。</p> <p class="ql-block">  那年我攥着考试通知书进了岑溪工行,每日工作从支行库房开始。要从厚重铁门后,搬出那个五十乘六十公分的铁银箱,箱身漆皮磨出浅痕,锁扣却擦得发亮,里面码着存单、现金和印章,是储蓄所一天的“家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蹲在旧28式单车旁,撕宽胶带把铁银箱缠紧在车后座,推了又推确认稳固才上车。从支行到储蓄所两公里路,同事跟在车后,两人迎着晨光走。路过早点铺,米浆香混着铁箱“哐当”声;骑过石板桥,得放慢速度怕晃乱现金;快到网点时,总能看见储户在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遇上上坡,我下车推车,同事扶着铁箱侧面,脚步踩得一致。这五十乘六十公分的铁盒里,装的不是冰冷钱财,是百姓的信任,是两公里路上稳稳托着的责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岑溪同乡梁钧,是这段日子里最懂我的兄弟。1985年,我想为忙碌的日子留点痕迹,他立刻说“办张报吧”。于是有了《清泉》,刊名由书法家李雁题写,笔锋透着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白天跑网点,我衣兜揣小本子,储户的念叨、同事护铁箱的模样,都成了稿纸上的字;深夜台灯下改稿,笔尖“沙沙”响;去印刷厂,抱稿件挤公交,车晃就把稿纸往怀里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梁钧总下班后拎着笔墨来,画的漫画里,有我们护着铁箱推车的模样,配文“肩上担责任,脚下有力量”。有次印刷厂印糊了版面,他连夜画三幅漫画救场,我们蹲在走廊贴画,指尖沾着油墨,笑着看彼此的“花手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清泉》报第三期油墨未干时,有了那张合影。那天忙完对账,路过电影院,梁钧拽住我:“这么高兴的事,得拍张照!”摄影师举相机时,售票窗“哗啦”扯出票根,梁钧塞来颗橘子糖:“算办报成了的彩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看照片,电影院招牌仍亮在记忆里,我和梁钧鬓角却已染霜。旧单车、铁银箱早被时光收走,《清泉》报铅字也泛黄,但梁钧附的话仍暖心:“还记得电影院门口的橘子糖不?你抢着付钱,说办报每期都请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些从支行出发、驮铁箱走两公里的清晨,那些蘸油墨改稿的夜晚,从不是我一个人的青春。那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代金融人把“服务”刻在基层的日子。就像那辆单车、那个铁银箱,载着责任与信任,碾过街巷,也碾进了时代年轮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