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望穿秋水”的痴劲，今年全落在了等一场凉上。寒露早过了节气的门槛，日历早翻到“蟹肥菊黄”那页，现实里却还得靠空调取凉风。夏天活像个赖在餐桌旁的醉汉，酒酣耳热不肯起身，连带着把秋的席位也占了去。江浙一带这场景，别说50后60后，恐怕就是30后40后都没见到过。</p> <p class="ql-block">这哪是滞留，是带着股蛮劲的“违约”。往年这时节，风该是凉的，街面该飘着炒栗子的甜香，人们早把薄外套搭在臂弯，随口能吟句“天凉好个秋”。今年倒好，十月中旬的日头仍像块烧红的烙铁，往皮肤上一贴就冒热汗，出门走一刻，后背能洇出片“地图”，活像随身揣着个小火炉。</p> <p class="ql-block">节气的老规矩全乱了套。农人按祖祖辈辈的谱子撒种，春生夏长的节律唱了一辈子，如今却成了“纸上谈兵”。播下的菜苗刚冒芽就被晒得蔫头耷脑，换种耐热的，长到半截又被高温催得老硬，倒像是老天爷故意搅了局，教世人尝尝“经验失灵”的滋味；春天时有人说，今年润6月夏天会很长，现实果真如此，这真不知是虽无知却歪打正着，还是老天爷也昏了头，错用农历排节气。</p> <p class="ql-block">世间从没有绝对的失序，只有此消彼长的意外。卖菜种的铺子近来门庭若市，顾客问“有没有更扛晒的种”，老板亮出收款码，笑称“往年该清仓，今年倒赚了笔反常财”；街角服装店的老板娘却愁眉不展，秋装挂在架上积灰，模特还套着短袖，她叹“秋装没人问，夏装不敢收，这生意做得像赌博”。</p> <p class="ql-block">关于反常的缘由，说法比风还多：有人说是地球发了烧，有人讲是大气流闹了脾气。这些宏大的解释落进日常，无论想信不想信，似乎都不敢信，也不敢不信。看来还真要有在以后过非洲人生活的思想准备。</p> <p class="ql-block">其实人这一辈子，本就是在等各种“秋风”。等过年的糖、等放学的铃、等归人的脚步，从前总嫌“等”是熬，如今对着不肯退的暑气，倒品出点韧性来：急也没用，躁也白搭，不如搬张竹椅坐树荫下，咬口凉西瓜，听蝉鸣渐弱——就像老辈说的“该来的绕不开，不过是早步晚步”。</p><p class="ql-block">或许某天清晨推窗，风会裹着桂香扑过来，凉丝丝地蹭过脖颈。那时便知，再顽固的夏也有退场时，再久的等待也有回响，秋风来得再晚也总会刮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