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荷影里的遗憾 ——读席慕容散文《池畔》随笔

杨帆

席慕容在散文《池畔》里这样写道:<b>“…..背着画具,想画尽这千株的荷。我一个人慢慢地在小路上行走着,观察和搜寻着,想从最美丽的一朵来开始。仍然是当年那样的天气,仍然是当年那种芳香,有些事情明明好像已经忘了,却能在忽然之间,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在一种非常熟悉又非常温柔的气味里重新显现、复苏,然后紧紧地抓住我的心怀,竟然使我觉得疼痛起来。</b>…..当你突然发现一个穿得很素淡的女孩正坐在池边写生,你是不可能不停步的了。这傍晚柔弱的阳光,这荷池里淡淡的芳香,这寂静的周围,甚至这个女孩所画的色调和笔触都不很流畅的水彩,这一切是怎样让人心怀疼痛的相像…..”。 <br> 初读席慕容这段描述,只觉是一种时光遗憾,再细品才懂,这 “疼痛” 里藏着的,是人的某种难以言表的遗憾:<i><b>就像荷池边那阵挥之不去的香气,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没来得及重逢的人,总在某个相似的瞬间,如同黄昏中的海浪悄无声息漫过记忆的沙滩,又悄无声息退回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沙滩似乎一点也没有留下海浪的痕迹。</b></i><br> <b>这遗憾,或许藏在席慕容反复叩问的期待里。</b>《池畔》两次写下 “如果再相逢,你还会认得我吗?”,第一次问时,她背着画具站在池边,眼前是 “当年那样的天气”“当年那种芳香”,恍惚间记忆里的人仿佛就躲在荷影后;第二次问时,她干脆具象出重逢的画面:“你走过我的身后,安静站着看我画画,看见的却是多少年以前的那一幅”。<b><i>这份执着的叩问,哪里是问时光?分明是问那个曾心动过的人:明知重逢渺茫,仍忍不住盼着对方能认出自己,盼着那些卡在喉咙里的告白,能借着荷香再说出口。</i></b>就像电影《情书》里,渡边博子对着雪山喊出 “你好吗?我很好”,明明知道藤井树听不到,却仍借着相似的雪景倾诉思念;就像席慕容笔下 “静静地来,又静静地离去” 的身影,恰如博子望着藤井树旧居时的沉默,满是 “想说却无从说起” 的怅惘。<br> <b>这遗憾,又藏在荷的 “开合” 里,成了情感错过的隐喻。</b>席慕容说 “<b>近午的阳光一来,开得再好的荷也会慢慢合拢起来,不肯再打开了”</b>,即便第二天重开,<b>花瓣也 “不能再像第一次开放时那样的饱满,那样充满了生命的活力,那样地肆无忌惮了”。</b>这多像一段没说出口的喜欢:初见时的心动,如清晨荷花般热烈鲜活,可总因 “再等等”“怕被拒绝” 的犹豫,让那份情感慢慢 “合拢”。就像错过晨荷的席慕容,只能对着合拢的花瓣 “心里嗒然若失”。电影《花样年华》里,苏丽珍与周慕云在昏黄路灯下擦肩而过,<b>明明彼此心动,但结局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分别,那池塘里的晨荷错过了盛放的时刻,重开时终究隔着一场时光的距离。</b><br> <b> 就是因为她没有回头,才使你知道,如果再相逢,她一定远远地就会认出你来。这 “不回头” 哪里是冷漠?是怕一回头,眼里的喜欢藏不住;怕一开口,连仅存的回忆都会被打破。</b>就像《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续集《爱在日落黄昏时》里,杰西与塞琳阔别九年重逢,明明心里满是未说尽的话,却在分别时强装洒脱,直到杰西坐上车,才从后视镜里偷偷回望塞琳的身影。席慕容说感激她的始终没有回头,这份 “感激” 多像杰西的自我安慰? <br> <b><i>再读“所有已经过去的时日其实并不会真正地过去和消失”,忽然开悟了:那些人生的遗憾,从不会真正离开。它们藏在荷香里,藏在 “如果再相逢” 的叩问里,藏在 “始终没有回头” 的默契里,成了生命里一道温柔的疤痕。</i></b>就像《情书》里的藤井树直到最后才知道年少时的暗恋,我们也终究会错过一些想爱的人,可正是这份遗憾,让后来的每一次心动、每一次珍惜,都意味深长。<b>原来,池畔的荷开了又合,不只是自然的轮回,更是时光里最美好最珍贵的印记。</b>(本文笔于2025年10月11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