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简静默</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30885811</p><p class="ql-block">笔名：尘埃落定</p> <p class="ql-block">那场雨中的一把伞，让林斌对明慧的心泛起了微妙的涟漪。他看她的眼神里，悄然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好感。他总是抢着帮她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仿佛这样就能靠近她一点。他心里清楚，她不会永远待在这煤场，正如他也不会永远属于这家水呢厂或桃源村。他相信，这个瘦小的姑娘，内心藏着一头猛虎。她虽然沉默寡言，却总给人一种内心波澜壮阔的感觉。</p><p class="ql-block">他们是同类人，或许正因如此，才更懂彼此。只是他始终不解，她这般年纪，怎会有如此沉静的性格？她不像其他女工友那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吸引外界注意，而是总一个人安静地拉煤、做事，再一个人静静地观察周围。这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需要一种独特的力量支撑。</p><p class="ql-block">直到有一天，林斌看见明慧一个人躲在树荫下，聚精会神地翻开《茶花女》。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悄悄靠近，轻声说道：“这是小仲马的成名之作。”</p><p class="ql-block">明慧抬起头，轻声问：“你看过？”</p><p class="ql-block">林斌点点头：“高一就看过了，挺喜欢的。这本书其实糅合了小仲马自身的许多经历。他的父亲大仲马是在他成年后才承认他的身份。你知道大仲马是他的父亲吧？”</p><p class="ql-block">明慧摇头：“这本书是我从同学陈颖那儿借的，才刚开始看，还不太了解作者。”</p><p class="ql-block">林斌笑了笑：“我多嘴了。书还是要自己读才有意思，不能剧透。等你真正喜欢上这本书，自然会想去了解作者，了解他写这本书的用意，了解他想表达什么，以及这本书带给你怎样的启发。”</p><p class="ql-block">她望着他那张长期在烈日下劳作的脸，脖子上的皮肤早已脱皮又新生，交错出斑驳的痕迹，却掩不住他眼中那抹充满希望的光。</p><p class="ql-block">她轻声问：“看来你读过不少书吧？家里有什么推荐的吗？可以借我几本看看。”</p><p class="ql-block">林斌想了想，说：“我看的书挺杂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按你这年纪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看琼瑶和秦凯伦的言情小说吗？这些我可一本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她笑了笑：“我倒是不挑，只要是书，有字就行。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看书能打发时间。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言情小说，像琼瑶的《窗外》《六个梦》，秦凯伦的我也看过一两本，但没太大的兴趣。至于我哥他们看的《白话荀子》那些书，对我来说又太深奥了，读不太懂。可能我的阅读层次还没到能看懂老子、荀子、孟子这些儒家经典的地步。”</p><p class="ql-block">林斌看着她一本正经却又带着一丝调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真有趣。”</p><p class="ql-block">她问：“马上就九月初了，你打算复读，还是……？”</p><p class="ql-block">林斌坐在河岸的石板上，手中不停地拔着草，拔得那片地都秃了。他偶尔还会咬一根草茎，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也在纠结。我爸妈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个弟弟没成家，我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再给他们添负担了。如果复读，靠我现在暑假工的收入，再加上向姐姐哥哥借一点，或许能撑下去。但压力真的很大，复读一年，不知道结果如何。不复读吧，心里又总觉得有遗憾。我每天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睡不着。”</p><p class="ql-block">明慧看着他，轻声说：“干嘛那么纠结呢？不如我们来抛硬币决定吧。你想复读的时候拋三次，如果两次都是同一面，那你就去复读。如果你想着别的方向，比如打工或者别的打算，三次中有两次是你想的那面，那就按这个决定。总比你一直纠结强，干脆一点，做个决定。”</p><p class="ql-block">林斌点点头：“你还别说，你这个主意还真不错。我回去试试。”</p><p class="ql-block">她笑着说：“干嘛非要回去试？现在就试试嘛，我也想看看你的决定。”</p><p class="ql-block">他摇头：“这个我得一个人做，不能让你知道最后的秘密，不然就没意思了。”</p> <p class="ql-block">他忽然安静地问：“你除了看书，还有别的想法吗？”</p><p class="ql-block">她反问：“你复读也好，打工也罢，你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p><p class="ql-block">林斌笑了：“你这问题真够尖锐的。成为什么样的人？”</p><p class="ql-block">“我不想像我哥那样，一辈子在窑厂拉砖，结婚生子，却给不了孩子更好的生活。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总得活出点意义来。我爸妈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我爸种了一辈子地，现在给我和弟弟成家都已经很吃力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操心，我得学会承担责任，将来有能力照顾他们。”</p><p class="ql-block">他望着远方，声音低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在想，我该用什么方式去实现这些目标？你知道李嘉诚吗？那个香港的大富商。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他那样有钱，我就能帮爸妈、帮弟弟解决所有的问题。可能我成不了他那样，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也想有天能经商。种地没有希望，打工也没有希望，只有商人，才能真正改变命运。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p><p class="ql-block">明慧心里其实一直有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成为作家。但她最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现在连写小说都不会，只能写写日记，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说出来也只会让人笑话。</p><p class="ql-block">这时，队长扯着嗓子喊：“你们俩在磨叽什么？上工了！没看天又要下雨了？林斌，赶紧拉煤去！”</p><p class="ql-block">这一声吆喝，把两人拉回了现实。林斌站起身，笑着说：“走吧，干活去了。今晚我就按你说的，拋硬币决定。”</p><p class="ql-block">（多年后，林斌功成名就，而明慧也终于明白，当年他脱口而出的那个梦想，或许正是心理学中所说的“意念力法则”——当你真正相信一件事时，清晰的目标，笃定的努力它就会慢慢变成现实。</p><p class="ql-block">而明慧呢？她内心的梦想在生活的漩涡中被淹没，她用尽全力地挣扎对抗，疾病和贫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甚至认命和放弃生命，而青年时期的每本书，每一位人物命运在她的脑海回闪，特别是《老人与海》我们无法预知和控制，毁灭性的力量，就像自己成年后经历的那次医疗事故和女儿因为这次医疗事故后的贫瘠差点也在重症监护室醒不来，这些外因代表是现实世界中的无情，非理性的生活打击。就像海明威笔下的老人，它们摧毁了劳动成果，但无法摧毁他奋斗过程和精神。</p><p class="ql-block">曾经她无数次绝望和彷徨，觉得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松地拥有自己的美好，而自己拼尽全力也看不见光亮？兜兜转转她才发现，人来这人世总不会白来，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使命，她所经历的一切苦难或许本身就是一部属于明慧的故事。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