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闲趣

朱文伟

《说闲趣》一文的题图（其余图片自拍和摘自网络）

　　闲趣者，乃利用闲暇时光，寻有趣或虽非有趣、于己却觉有趣之乐事也。
       倘若此论成立，则如菜肴分鲁、川、粤、淮扬等八大菜系，食者口味亦因人而异。爱甜者有之，嗜咸者有之，好辣者有之，喜酸者有之……众口难调，本不必强求统一。但求食者爽口舒心，便是合意。闲来寻趣消遣，道理亦同。试看：
       ——一二知己结伴，蓝天丽日，远足郊野。沿着蜿蜒小路前行，脚下落叶发出沙沙声响，偶尔还有鸟儿唱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月明星稀，焚香抚琴，琴音悠扬，夜空飘荡；细雨霏霏，亭中对弈，棋子落下，仿佛能听见时光的流转；大风起兮，观潮江海，感受那汹涌澎湃的气势。此般闲趣，大抵为自视风雅之士所寻。
　　——三五成群扎堆，猜拳行令，酗酒贪杯，沉醉于扑克麻将赌瘾之中，为了所谓的哥们义气，好勇斗狠，在舞厅歌厅里昼夜不分地狂欢。此般闲趣，多为钱包鼓胀却品位低下之“黑老大”“暴发户”，间或亦参杂青年“打工仔”与城里“啃老族”。
　　——少则十数人，多则三四十，排成方阵，和着震耳欲聋、扰人清梦的高分贝音乐，于小区广场、市政空地、公园角落乃至路边稍宽处，见缝插针，翩然起舞。“中国大妈”广场舞之旋风强劲，早已远涉重洋、惊扰海外。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此亦寻闲趣之一法

   ——除了广场舞外，中老年人群不乏喜好器乐声乐者。这消遣可谓充满了艺术气息。二胡京胡，笛子洞箫，大号小号，风琴提琴、锣鼓片擦等一应俱全；化妆的、卖歌谱的、指挥的各司其职；独唱、合唱、独奏、合奏轮番上阵，还有扭秧歌闹花灯节目穿插其中。演出场地除首选号称昆明“名片”且免门票的翠湖外，余者与“广场舞”大抵相同。此般闲趣，自然是中老年人唱主角，但水平参差不齐，故有些演出尚有围观，有些则纯粹只是“卡拉OK”而已。
       ——依了各自的爱好，组成名目繁多的协会，利用“八小时之外”或节假日，开展球类、垂钓、登山、摄影等文体活动，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生活，提高企业凝聚力。此般闲趣，自然积极向上，陶冶性情，颇得参与者认同赞许。
　 ——每每于旭日初升之际，有人跑步，步伐轻快而坚定；有人做操，动作舒展而有力；有人打太极，身姿轻盈如燕；有人耍刀剑，剑影闪烁寒光；有人闭目打坐练气功，神情专注而祥和；还有人跳扇子舞、烟盒舞、腰鼓舞等集体舞，活力四射。仅我们江岸小区沿江公园晨练一隅，便洋洋大观，五花八门。且寻此趣者，男女老少，涵盖颇广。
　　——晨起打陀螺，如镜面般铮亮的不锈钢外壳，略比玻璃茶杯高一点粗一点，转起来“嗡嗡”直叫。下午起风了，就背个绞盘提把帆布折叠椅，独行或两三结伴，找个稍稍空旷一点的“窝子”，把扎成寿星、老鹰、蜈蚣等形状各异的风筝放上天空。然后抱了绞盘端坐小凳，时而绞两圈收一收线，时而放两圈让风筝冲得更高，就这样上班似的一呆一下午。寻此类闲趣者，多属老倌倌，青少年反而少见。

　　除了上述这些，诸如一杯清茶一本书，以阅读寻闲趣；写幅字画幅画听听音乐看看电视，自属闲趣；阳台养花缸中养鱼，赏心悦目知鱼之乐；手串、核桃、袖珍葫芦，佩戴把玩“文玩”小件等，也乃闲趣；“低头族”的玩手机，中小学生乃至大学生的迷恋“网络游戏”，理应视为寻闲趣；老农围在火塘边或蹲在房前屋后，抱个水烟筒“嘟嘟嘟”吸得很带劲，你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闲趣；甚而至于闲谈、散步；冬天里的早晨或黄昏，晒晒太阳发发呆，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呆上一阵子，只要自个愿意，也属闲趣。

　　总而言之，闲趣应当是广义的，轻松而随机的，正如海纳百川，既有滔滔江河，亦有涓涓细流，来者不拒，包容面很广。它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寻者则像超市购物似的各取所需，并藉以在物欲横流身世浮沉的天地间，阿Q式地暂时摆脱了一切烦恼，自我放松，自我愉悦。尤其是在与一二志趣相投的知己共寻健康有益的闲趣的过程中，相互促进，相互勉励；在喜忧相告共闯人生的砥砺中，寻求慰藉，寻求解脱。继而再面对滚滚红尘，已为官者可图仕途通达，已“下海”者可求财源茂盛，就是谋官谋商尽皆失意者，亦可祈祷无灾无难争个无愧无憾。果能如此，闲趣加知己的功效，也就派上了用场。
　　的确，正如《诗经》所云：“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昔日“州官放火”，赵太爷钱太爷荒淫无度；今之“百姓点灯”，阿Q小D也要破颜一笑。在当今快节奏的社会中，我们承受着来自生活、工作等各方面的压力，为了抵御那命运的驱策，为了顺从那命运的驱策，犹如农夫樵子偶然释犁弛担，相与寻个闲趣，借一歌以助兴，借一酒以浇愁，凑麻醉之功效，图“忘其所以”之快乐。

本文曾刊于云南中烟物资集团内刊《渠道》（2015年第1期）

本文刋出时有题图和署名的文章首页

　　诸君，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停下脚步，用心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闲趣吧!让闲趣成为我们生活中的阳光，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温暖我们疲惫的心灵。闲趣是生活中的调味品，缺少了便枯燥乏味；闲趣是精神层面上的能量补充，没有补充何谈“志存高远”？因此，套一句鲁迅所译日本文化名人厨川白村的名言：没有闲趣的世间是难住的世间；不知闲趣之可贵的社会，是局促的社会；不明闲趣之妙用的国民，是不在文化发达路上的国民。



2014年10月26日，文伟草。后刊于云南中烟物资集团内刊《渠道》（201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