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蝶恋花·深秋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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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蝶恋花〕

深秋怀人

韩墨

露结霜枝寒欲透，月泻孤光，云外千峰瘦。锦字难裁空自皱，衡阳雁杳风盈袖。

陌野枫稠犹竞秀，立尽斜阳，独倚危楼久。何处笛声穿牖窦，痴将篱落幽芳嗅。

赏析

这首《蝶恋花·深秋怀人》像一杯温凉的秋茶，入口清苦，回味却满是绵长的牵挂。词人借深秋萧瑟之景，写尽对远方之人的思念。没有华丽辞藻，只有霜枝、孤月、瘦峰这些实在的物象，却把那份“想你想得心发慌”的劲儿，写得活灵活现。接下来咱们就掰开揉碎，品品这字里行间的烟火气。

上片：开篇“露结霜枝寒欲透”，寒气简直要钻进骨头缝儿！霜打的树枝硬邦邦的，连露水都冻成了冰碴子，这股子寒意，不仅是天气，更是心里的。接着“月泻孤光，云外千峰瘦”，一个“泻”字，把月光写得像冷水一样浇下来；一个“瘦”字，更是神来之笔，把山峦拟人化了，仿佛连山都因为思念而消瘦，这叫移情于景。词人抬头看天，看到的不是美景，而是和自己一样孤单的景致。再看“锦字难裁空自皱”，想写信，却不知从何说起，手里的信纸跟自个儿的眉头一样，拧成个疙瘩。最后“衡阳雁杳风盈袖”，传说大雁能传书，可如今连大雁的影子都见不着，只有冷风灌满袖管，这空落落的感觉，比什么都难受。

下片：开头就来了个反衬，“陌野枫稠犹竞秀”，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正热闹，争奇斗艳，可这越热闹，越显得词人孤单。这火红的枫叶，就像一团火，却暖不了词人那颗凉透了的心。接着“立尽斜阳，独倚危楼久”，这是全词情感的爆发点。一个人，就这么站着，从日头高站到太阳落山，倚着高楼的栏杆，一站就是好久。这个“久”字，包含了多少时间的煎熬和内心的执拗！然后，“何处笛声穿牖窦”，正伤感呢，不知哪儿飘来一阵笛声，那声音像一把锥子，直直地扎进耳朵里，也扎进了心里。这笛声，是勾起回忆的引子。最后一句“痴将篱落幽芳嗅”，词人被笛声勾得神魂颠倒，像个傻子一样，凑到篱笆边，去闻那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这香气，或许像故人身上的味道，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这个“痴”字，把思念写到骨子里了，那种迷离、恍惚、抓不住又放不下的状态，活灵活现。

这首词最牛的地方，就是情景交融，不喊苦不叫疼，但愁绪无处不在。上片写景，句句是景，又句句是情，寒的是天，也是心；瘦的是山，也是人。下片写情，却处处用景来烘托，用枫叶的热闹反衬人的孤独，用笛声的无形勾起有形的回忆。另一个特点是层层递进，从视觉的寒冷（霜枝、瘦峰），到内心的空虚（雁杳、风盈袖），再到行动的执拗（立尽斜阳），最后到感官的迷离（闻香），情感一步步加深，像剥洋葱，剥到最后，泪流满面。词人炼字也堪称一绝，“泻”、“瘦”、“皱”、“穿”、“痴”，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把情感牢牢钉在读者心里。

整首词像一幅浸透了秋意的工笔画，一笔一画都是深秋的寒，一笔一画都是想人的苦。词人没哭没闹，就站在那儿，看霜、看月、看枫叶，听笛声、闻野花，可那份思念，像深秋的晨雾，无声无息，却弥漫了整个天地，让人无处可逃。读到“独倚危楼久”，谁心里不咯噔一下？这哪是写词，分明是把心里那点念想，掰碎了撒在风里。深秋怀人，怀的就是这份明知等不到，还要等的“傻劲儿”，那份执念，就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拔不出来，也舍不得拔，就那么疼着。用俺们青州话说，这叫一个“磨人”！心里头跟猫抓似的，七上八下，不得劲，可你还就愿意让它这么磨着，因为那点念想，是心里唯一的暖和气儿。这，或许就是思念最真实、也最动人的模样。

（赏析人：韩墨）

编辑按语

读惯了板着脸的诗词赏析，是不是总感觉隔着一层？作者韩墨这篇不一样。他没端着架子，倒像个跟你唠嗑的老街坊，把一首《蝶恋花》掰开了、揉碎了，连词里那股子“想你想得心发慌”的劲儿都给你抖搂出来。从“寒得钻骨头缝儿”的景，到“心里跟猫抓似的”的情，再到那句山东味儿的“真磨人”，这哪是赏析，分明是把千年前词人的心事，熬成了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暖了胃，也戳了心。韩墨的笔，搭起了古今情感的桥。看完你就明白，有些思念，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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