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姊表妹，弥足珍贵

正夫

我的原创作品

表姊表妹，弥足珍贵

廖正夫

今天，衡阳的气温高达38度，虽是深秋季节，却宛如盛夏。太阳把大地烤得滚烫，人们都躲在空调房里不敢出来。但我的表弟克俭却打来电话，邀请我们去潇湘世家酒店聚会。我们立刻欣然前往。

 克俭是我四姨妈的儿子。四姨妈比我母亲整整小了十岁，是一位善良贤惠、勤劳能干的农村妇女，我们对她老人家非常尊重，因为她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日子里，给予过我们最慷慨，最宝贵旳援助。



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情，我父亲在浩劫中受到迫害，被逐出校门，带着一家人从衡阳市回到故乡，接受劳动改造。父母年近半百，而弟弟妹妹还未成年，困难可想而知。但他们咬紧牙关，学耕田，学种地，风里来，雨里去，拼命勤恳劳动，但挣的工分却很少。第二年春天，家里几乎断炊，只能吃糠咽菜，难以度日。十六岁的二妹，挑着一担空箩筐出去借米，找遍了所有的亲戚，都失望而归，因为亲戚们也很困难，无能为力。最后，她找到四姨妈家，四姨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二妹满心欢喜地挑着米回到家里，竟然发现米底还放着一块腊肉。全家人喜出望外、感动得流下泪来。雪中送炭，多不容易啊！

如果你以为四姨妈家里很富裕，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四姨妈要哺养四个子女，日子也不好过。但她心肠善良，看到大姐（我母亲）遭难，她感同身受，宁愿自己吃苦，也要帮大姐度过难关。这种崇高的品行，让我们终生难忘。



四姨妈生于1931年，比我母亲小十岁，但她们二人长得非常像。记得有一次，我带弟妹们去四姨家，我的外甥女也跟我们去了，她才四岁，一见到四姨，还以为是外婆，立刻连声叫道：“外婆，外婆！” 慌得四姨连忙从锅里捞出一只鸡腿，塞到小姑娘手里。小姑娘发现叫错了，害羞极了，我们却开心地笑了。这是我们在艰苦岁月里一次难得的欢笑，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的小妺后来回忆说，在我们心里四姨就和妈一样，样子也几乎一样。四姨家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在四姨家，我们能得到母亲般的关爱。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四姨总是倾其所有让我们吃好吃饱。我们从小到大在哪里都受歧视，都得看别人脸色。只有在四姨家才会感觉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由而温暖。四姨的恩情深似大海，我们永远也忘不了。

四姨妈这样关爱和帮助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后来，我父亲平反昭雪，恢复名誉，恢复工作，又回到衡阳市教书。我们又过上了好日子。返衡后，我们多次接四姨来衡阳，让她老人家也分享我们的喜悦和幸福，报答她老人家对我们的恩情。



不久之后，克俭从长沙畜牧水产学校毕业，要找工作。我的大妹夫想方设法，在衡阳为克俭找到了对口的工作。自此之后，我们两家来往更加频繁。四姨，以及他的大儿子贵成和女儿香兰也和克俭一样，多次来我们家，受到我们的热情欢迎。香兰还在我们家小住过。我们把表兄妹当作自己的亲兄妹。几十年来，我们感情融洽，亲如一家。克俭对我们更是一往情深，每当我们家有事，他总是尽力帮助。每年清明节，他都用自己的小车，接送我们去给父母扫墓，令我们十分感动。



这不，今天克俭请客，大家立刻赶到。克俭请客的原因，是欢迎我弟弟力夫从美国归来。当年我弟弟随父亲下放到故乡，还是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却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下地犁田，上山砍柴，干着各种繁重的农活，备尝艰辛。五年后回城，他发奋读书，后成为大学教授。女儿到美国读博，享受全額奖学金，现在硅谷一家高科技公司上班。改革开放改变了我家的命运，也改变了克俭一家的命运，他女儿于上海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现在杭州教英语。可以说，我们两家人才辈出。前文中提到的小妹，说自己在家乡受尽了白眼。如今她已在深圳退休，儿子是深圳市委组织部的处级干部，儿媳是该市法院的法官。现在大概没人对她翻白眼了。酒席上，大家回顾这些年的沧桑巨变，无限感概，欢声笑语不断。

我和弟弟力夫在酒宴上。





上图这两位笑容可掬的女士是我的大妹和三妹。大妹在克俭恋爱时还帮过忙。而三妹则经常向我们说起她和二姐在农村採春笋的故事。姐妹俩一路採笋，不知不觉就到了四姨妈家。四姨妈总是热情地留住她们，用好菜好饭款待她们。回忆起这些温馨的往事，瞧她们笑得多么灿烂。



出席酒会的还有我的二妹夫奇南，他和克俭是饮酒高手，俩人的酒量有得一比。看着他们踫杯，我不由得想起他们四十多年前推杯把盏的往事。那时我父亲还在。自从平反昭雪后，父亲仿佛获得了生命第二春，他努力工作，每年都被评为市里的优秀教师，衡阳日报还用专版介绍他的优秀事迹。但他仍然心怀故乡，忘不了在患难中给予我们帮助的亲人。有一次，他带领我们返乡探亲，拜访了四姨一家。四姨和四姨父隆重接待了我们。当时恰逢春节，大雪纷飞，四姨父在堂屋里摆上四盆大炭火，烤得我们暖融融的。大家围桌畅谈，其乐融融。四姨父、克俭兄弟、还有我的三个妹夫，喝得酩酊大醉。那欢乐的景象，成了我们此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回忆往事，心潮澎湃，姊妹们举杯相庆。



就连小俊昊（我的孙子，快五岁了）也在酒宴上兴奋异常，特别开心。



在酒宴上，克俭给我们分发了他妹妹香兰送给我们米粉腊肉，每家一份，沉甸甸的。这真是礼重情更重。闻着米粉肉的香味，大家一致表示感谢，并拜托克俭向香兰转达我们的深切谢意。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我们却在凉爽的包厢里谈笑风生，天南海北，各抒己见，十分惬意。大家频频举杯，感谢克俭的盛情款待。两家人，一家亲，兄弟姊妹心连心。这真是：

表姊表妹，

同喜同悲。

相互扶持，

弥足珍贵。



酒会虽散，余音未了。小俊昊满裁而归，心里乐开了花。 谢谢克俭叔爷爷！



2025.10.11

於雁城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