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田野

墨然

　老家村子前面是一大片农田，农田多是大小不一的四方形，田野主要的农作物是水稻，一年两种，秋稻收割后，就会种一些经济作物，如四季豆、辣椒。

我小时候最喜欢秋稻成熟时候的田野，此时的稻田全部是黄色的，在傍晚的时候，秋风和缓，稻浪温柔如水，麻雀成群结队来偷吃稻谷，它们时而落下稻田，时而拍翅高飞，互相追逐，叽叽喳喳欢叫不停，有晚霞的时候，天空和稻田都变成了金黄色，还有小部分田中种植了青菜或番薯，金黄中点缀着小片绿，丰收的田园画卷充满着生机。

田野中永远有忙碌的身影，有人在做收割稻谷的准备，有人在田梗割草，有人在菜地中施肥，还有人在基耕路中放牛，放牛的多是小孩，虽然都有绳子牵着，但牛还是会不时偷吃一口稻苗。我放牛时喜欢骑牛玩，现在回想骑牛是挺危险的，如果牛受到惊吓就会跑起来，我曾在牛背上摔下了几次，手脚都有受伤，好在无大碍。

我也最喜欢此时田野的味道，太阳晒过的稻谷稻叶，散发出稻花的香味，再加上田野泥土独有的芬芳，到处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田野芳香。离开农村后，我如果在哪里闻到了被太阳晒过的割草味道，就会马上想起家乡的稻田，心也会长出翅膀飞回那片熟悉的土地，心情会变得安静平和。

在田野中玩耍有很多乐子，其中在小溪抓鱼虾是最快乐的，秋后的小溪很少水，小鱼虾也少了，此时稀泥中的泥鳅就多了，找一段小溪，一般是三两米，把两头的水用泥𡌶堵住，再用双手把水泼干，这样就可以开始翻泥𡌶捉泥鳅了，根据经验，泥面有小孔下面就会有泥鳅，一翻一个准，有时溪碰里还会捉到小黄鳝，溪中也经常会有蛇，多是普通无毒的黄花蛇、𡌶蛇，小时候也不怕蛇咬，捉到蛇也可以玩弄半天。

每次捉到的泥鳅一般是十余条，偶尔会多一点，一般都会见好就收，留一些改天再捉，用自己的草帽装好泥鳅，拿起弄脏的衣服和鞋，带着满身满脸的泥土，就开开心心地回家做饭了，泥鳅河鱼现在成了稀罕物，奇怪的是那时虽吃不饱饭，也不觉得它们有多美味，捉鱼虾泥鳅主要是觉得好玩，当然，它们总比家里每天吃的咸菜好味。由于弄脏了衣服，有时还会延误了做饭，晚上被母亲打骂也是常有的事。

水稻收割时，田野是最热闹的，每家每户拉一台打禾机到田中，每个家庭都是有人收割有人用禾机打谷，还有人挑运稻谷上晒场，遇到哪家人手不足，邻居之间也会互相帮忙，农忙时节，大家连中午饭都是在田间吃的，大一点的小孩要帮手做工了，小小孩就多数在田中玩耍，抓草蜢、抓昆虫、追小鸟，不亦乐乎，田野中呼喝声禾机声打闹声此起彼伏，村民用劳动的汗水，协奏出一首秋日田园的丰收乐章。

秋收后，有部分偏远缺水的田野会丢荒，荒田成了小孩放牛打闹的乐园，等到田里的番薯有两三指大的时候，我们还会在田里用泥块砌起泥窑，用禾草烧红泥块后，就放入刚挖的番薯，把泥土压碎，只需十多分钟，就可吃到香喷喷的窑番薯了。挖番薯也不理是谁家的，随意见到就挖，有时挖了好几块地才找到满意的，这事如果被小朋友告密了，也少不了挨骂受打，但第二天来到田野，眼里就只有玩，挨打的事谁记得呢。

秋天的田野，装载了我童年许多美好记忆，现在偶尔回到家乡，还喜欢到田野中行走，村前这片田野已经租给别人，都是集中种一些毛豆、芋头、菜薯叶等经济作物，有时行情不好就什么都不种，已经很少种植水稻了，只有零星没出租的田中还会种水稻，以前秋天大片稻田的印象也在岁月中逐渐模糊，只有母亲打我的感觉还仿如昨天，久久不愿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