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县的民间壁画艺术】

翟东风

河北省蔚县，一个距离北京市仅两个多小时车程，太行山麓中非常低调的僻静小县城，一个几乎被世人忽视的民间壁画艺术博物馆。蔚县的县城内有一座辽代古建筑南安寺塔，自从在佛塔地宫内发现辽代壁画后，蔚县的壁画历史就被追溯至九百多年前。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蔚县地区遗存的古壁画达 453 处，广泛藏于寺庙、民居、墓葬、地宫之中，其中寺庙古壁画占 298 处，数量之庞大，内容之丰富，堪称“民间壁画博物馆”。然而，因为交通不便，或许是贫穷自闭，多年来一直少有人问津，直到京蔚高速开通后，人们才意识到蔚县的清幽安逸，而游戏软件《黑神话：悟空》的上市狂潮，更让人们认识到蔚县的价值。 蔚县的壁画丰富多彩，除少量被列入国家文保范围内，多数都散落在民间，即便是被列入国保级的玉皇阁和重泰寺也非高傲的禁地，玉皇阁对老年人友好，免费参观，地处偏僻的重泰寺各殿满绘壁画，却不收门票。既然蔚县的民间壁画艺术没有那么高的门槛，何不推开这扇尘封已久的门，走进它一探究竟？于是我就有了一年间三访蔚县的避暑休闲寻幽探秘之旅。 河北蔚县重泰寺，又称三圣寺、罗汉寺，始建于辽代，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水陆殿内的清代壁画《大型水陆法会图》保存基本完好。在交通尚未发达时期，该寺因位处偏僻山村，人迹罕至，是壁画得以完美保存的原因。重泰寺三教楼，清代《三教合一》壁画 蔚县重泰寺三教楼，清代《三教合一》壁画局部，“佛祖释迦牟尼”。 蔚县重泰寺三教楼，清代《三教合一》壁画局部，“道家始祖老子”。 蔚县重泰寺三教楼，清代《三教合一》壁画局部，“儒家始祖孔子”。 蔚县重泰寺三教楼清代壁画（局部） 蔚县重泰寺三教楼清代壁画（局部） 蔚县重泰寺水陆殿清代壁画《十大明王》 蔚县重泰寺水陆殿清代壁画《十大明王》 蔚县重泰寺水陆殿清代壁画《十大明王》 水陆画起缘于水陆大法会，画中绘制的神祇相当于在仪式上到场。蔚县寺庙中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水陆画，足以说明蔚县地域内早年间的大型佛事活动特别兴盛。 如果仔细看每一幅壁画的人物，他们的造型，穿着的服饰，手中拿的法器，身上飘的绦带，各自都可以是独立的一幅画，合起来又是一组群像，每一个人不仅头发、胡子是一根根层次分明，连睫毛、眉毛都仙豪必现，足以彰显清代蔚县民间画师的高超画艺。 蔚县重泰寺水陆殿清代壁画《水陆法会图》 蔚县重泰寺观音殿内这组壁画看上去完好无损，应该不是清朝工匠遗留下的笔墨，更像是近代维修时补上的壁画。 蔚县古城遗址上，有一座气势恢宏的明代建筑玉皇阁，又称靖边楼，“明三暗二”的格局，歇山琉璃瓦顶，有木柱三十六根支撑。大殿内塑有玉皇大帝塑像，墙壁上的明代壁画至今保存完好，1996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玉皇阁东北壁壁画：西王母（局部） 玉皇神殿内东、西、北三面墙壁都绘有大型壁画。北壁在中间的玉皇大帝塑像两旁，分别绘西王母和五岳大帝，加上其各自的属官、侍者，共有四十一个人物。玉皇阁东北壁壁画：五岳大帝（局部） 东、西墙壁绘“三十六雷公”，两壁各有十八位雷公。每个雷公都手持法器，腰间悬挂腰牌，腰牌上写着“行雨雷公庞天君”“火轮雷公李天君”等，表明其角色身份。蔚县玉皇阁东壁壁画：三十六雷公图（局部） 蔚县玉皇阁西壁壁画：三十六雷公图（局部） 蔚县白草村真武庙，曾经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如今整座村庄搬迁，部分庙宇已坍塌，唯有大殿内残破的壁画还依稀可见，很庆幸自己还能看到残迹，更唏嘘它还能存世多久？ 蔚县白草村堡真武庙壁画残迹（年代不详） 蔚县卜庄北堡戏楼内的壁画（年代不详） 蔚县卜庄北堡戏楼内的壁画（年代不详） 蔚县东陈家涧村安乐寺壁画，（近代绘制） 蔚县东陈家涧村安乐寺壁画，（近代绘制） 蔚县暖泉镇古民居中的壁画《百工图》，画出了蔚县从古至今的市井生活。原作在蔚县夏源村关帝庙，可惜我去的时候吃了闭门羹，无缘看到原作。 蔚县暖泉镇西古堡双耳戏楼内的壁画残迹（年代不详） 蔚县城关三面戏楼横梁上的壁画，近代维修补画。 蔚县涌泉庄乡任家涧村庙壁画（年代不详） 蔚县涌泉庄乡任家涧村庙壁画（年代不详） 蔚县城关财神庙壁画（近代维修补画） 蔚县代王城镇水北二村五道庙壁画，庙虽然很小，仅此一间，新绘的壁画却不含糊，竟然运用了蔚县壁画中的传神手法“沥粉贴金”，而且用料十足。 去蔚县独树村三官庙再次吃了闭门羹，不死心在村中闲逛，发现古戏楼的横梁上还残留着一些壁画痕迹。 蔚县独树村古戏楼的横梁上，还残留着一些壁画痕迹。 蔚县暖泉镇西古堡财神殿门侧的麒麟影壁，是当代翻修的复制品，画工略显粗糙，竟然漏画了麒麟的蹄子，再急功近利也不能像传说中那样吧？“蛇是爬虫哦，没有脚！没有脚！”，何况它是麒麟不是爬虫。 蔚县城关财神庙，近代维修的麒麟影壁，这幅画中的麒麟爪子竟然进化成了马蹄子，真可谓“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 蔚县的民间壁画可谓遍地开花，如果做足功课，十里八里间就能访到一处。题材更是丰富多样、不仅有传统宗教题材，也反映了大量的社会风俗。我虽然三赴蔚县，因为没有刻意去找文保部门开绿灯，只是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在蔚县茫茫壁画艺海中捡漏，走马探花，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有人形容“蔚县像一枚锈迹斑斑的古钱，嵌在黄土与砂岩交织的褶皱里”。若想探究其真实价值，需要不遗余力地探索开发，看古迹亦早不亦晚，毕竟岁月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