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陆游唐婉被迫生离 沈园题词竟致死别

张无忌

　　这天，素贞和小青到附近景色秀丽的慈宁山游玩，这里林木茂盛，繁花似锦，空气清新，她们一路走一路看，所到之处皆弥漫着青草和鲜花的清香，所看之景皆透出一种草木葱茏、水流潺潺的幽静之美。走在曲径通幽的林间小道上，二人有说有笑，真是惬意极了！这时天色突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于是姐妹二人到前面的凉亭中避雨。她们刚坐定，素贞抬眼望去，看见对面竟坐着一位面容清秀的书生，他一袭白衣，眉宇之间尽是书卷之气，书生礼貌地对素贞姐妹点头示意并拿出一把黄色的油纸伞送给她们。素贞接过伞的那刻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她脑中立即浮现出当年和许仙雨中相遇时许仙送她那把油纸伞时的情景来，小青看到素贞失态的模样，忙谢过书生拉起素贞就离开了。二人回到家里，素贞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青暖心地为她熬了香甜软糯的红豆粥，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桂花发糕，还端上了自己亲自腌制的豇豆小菜。直到看着素贞吃完饭，小青才放下心来。她安慰道：“姐姐，你和许仙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切莫再如此介怀，会伤身体的！”素贞含泪道：“今日是姐姐失态了，连我自己也没料到数百年过去了，为何那段情还是如此困扰着我？其实在历史上，断肠人又何止我一个！宋代大诗人陆游，他和表妹唐婉曾经是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然而世事无常，二人分开数年后竟重逢于沈园中，于是前尘往事一起涌上二人心头，陆游挥毫写下千古名篇《钗头凤.红酥手》，后来唐婉又游沈园，见到此词肝肠寸断，在陆游的诗旁边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不久后唐婉竟郁郁而终。陆游闻讯嚎啕大哭，他没想到自己的一首词竟害得昔日爱人命丧黄泉，他追悔莫及但也无济于事。唐婉之死成为陆游一生难以释怀的痛！”小青听完叹道：“真是一对苦命的人啊！姐姐，我们能去看看他们吗？”素贞含泪点头答应，二人收拾一番便穿越到了故事中。

她们来到陆府看到了新婚夫妻陆游和唐婉正在花园中饮酒赏花，陆游身材高大挺拔，一袭白衣更为其增添了几分英姿，唐婉长得端庄秀雅，身着一身粉红的纱裙，一脸娇羞。他们是一对表兄妹，打小就在一起耳鬓厮磨，二人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吟诗作对，一起畅游山水，他们俩总有说不完的话。成年后，二人由父母作主结为秦晋之好。唐婉为夫君倒上一杯黄縢酒道：“夫君，这辈子能嫁给你是何其幸运！我们两小无猜，心心相印，相信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陆游起身搂着妻子道：“婉儿，我这辈子能娶你为妻才是我的福气呢！你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我一定会好好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的！”陆游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钗头凤轻轻地斜插在唐婉发间，唐婉摸着钗头凤，依偎在陆游怀里幸福的笑了。花园里鲜花盛开，引来许多美丽的蝴蝶驻足花间，唐婉见状用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示意陆游去捉落在一只粉色芍药花上的黄蝴蝶，陆游心领神会地走到芍药花旁，二人一左一右地围着蝴蝶准备同时去捉，可没想到蝴蝶突然飞走了，他俩却倒头碰头摔倒在地，二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陆游拉起唐婉为她拍去灰尘，唐婉则笑着拉起陆游的手在花间奔跑，她们笑着跑着闹着，仿佛一对儿在花间翩翩起舞的彩蝶，相互追逐，互相陪伴，无忧无虑！正当二人忘情地嬉闹时，一个神态庄重的老太太厉声喝道：“陆游、唐婉，快给我停下！你俩刚成婚就在园子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唐婉你是大家闺秀，是我陆家千挑万选的儿媳，怎能不守女德大失体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时刻提醒夫君读书求上进，督促他早日求取功名为我陆家光宗耀祖，而不是日日陪着他在这园子里醉生梦死！知道吗！”唐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不知所措，她含着泪向陆母道歉。陆游看着唐婉无端被母亲呵斥，恼怒道：“母亲，你未免也太严厉了吧！我们夫妻不过是在自家园中玩耍，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陆游说完拉起唐婉就走，说一不二的陆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晾在一边，心中不免对唐婉更加反感了。

入夜，唐婉流着泪对陆游道：“夫君，以后在家里我会注意的，我们切莫再有亲密之举，莫要再惹母亲生气了！今晚你就留宿在书房好好读书吧！”陆游一把拉住唐婉道：“既然你在家里不开心，明日我就带你游山玩水去！母亲的话你听听便罢，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天，陆游给母亲留下一封信就带着唐婉游山玩水去了。二人徜徉在天地之间，好不快活！他们登高望远，他们庙内拜佛，他们花间吟诗，他们饮酒取乐，离开了陆家压抑的环境，唐婉的气色好多了。半个月后二人返回家中，陆母站在大门前再次警告唐婉道：“我真是看走了眼，让我儿娶了你这个祸水，前几日我去给你俩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你俩八字不合，说你命中克夫，若你继续留在我家，我儿将来怕是性命不保！儿啊，快休了她吧！娘再给你娶一房好媳妇！”唐婉闻言面如土色，泪流不止。陆游扶住妻子，看着母亲道：“母亲，休要再说让我休妻的话，我管她克不克夫，她就是我这辈子命中注定的妻子，除非我死了，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说完他拉起唐婉就走。打这天起，陆游不再和母亲说话，日日和唐婉耳鬓厮磨，也不再读书备考了。

　　眼看陆游日日和唐婉腻在一起不求上进，陆母心急如焚，多次对儿子苦苦相劝都无济于事。这日，母亲叫来家族长辈十几人聚在大厅里，她命人叫来陆游夫妻，当着众长辈的面，陆母发难道：“唐婉，你嫁进我陆家已经一年多了，你夫妻俩整日腻在一起，可你却未给陆家生下一儿半女，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我陆家还能留你吗？”陆游把唐婉挡在身后道：“母亲，我俩成婚刚一年多，没有子女很正常啊，你又何必拿这个事情苦苦逼婉儿呢？”陆母冷笑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她日日缠着你使你无心学业也罢了，如今还要害陆家绝后，你对得起我，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吗？今天，你若不休了她，我就死在这大厅里！”众人忙上前阻拦，都劝陆游赶快写休书。看着陆游为难的样子，唐婉拿来笔墨纸砚，亲自研磨，流着泪催促陆游写下休书。就这样，一对儿恩爱夫妻劳燕分飞。

但陆游始终放不下唐婉，他把唐婉藏在另一处别院里，二人虽偷偷摸摸但依然恩爱如初。可惜不久陆母发现了这件事，她亲自怒斥了唐婉并把儿子拽回了家。到家后的陆游心急如焚，他日思夜想终于想到办法能和唐婉复合，于是他派仆人送信安抚唐婉，信中说“重圆有日，待我三年。”可是这封信不幸被陆母截留了，她将信改为“重圆有日，待我百年。”唐婉接到信后心灰意冷就拿着休书回家了，从此断了与陆游的联系。陆游等不到唐婉的回信就跑去别院找她，结果发现人去楼空，失望之余听从了母亲的安排，娶了一名王氏女子为妻。

　　唐婉回家后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愤愤不平的唐家人作主把她嫁给了出身显赫的皇家后裔赵士程。赵士程待人宽厚，对唐婉更是呵护备至，他知道她伤心的过往，决定用余生温暖唐婉那颗冰冷的心。而唐婉也逐渐接受了赵士程的爱，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十年后的一个春日，赵士程携爱妻出游沈园，这沈园是当地有名的游园，里面风景秀丽，道路迂回曲折，许多文人雅士都喜欢聚集于此地。唐婉挽着夫君的手，兴致勃勃地在园中逛起来，他们有说有笑，美满和谐。在一条长长的回廊里，笑容可掬的唐婉与昔日刻骨铭心的爱人陆游不期而遇，看着眼前略显沧桑憔悴的陆游，唐婉的笑容僵住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怕妻子尴尬，宽容的赵士程拍了怕妻子的肩膀，向陆游点头示意后便借口离开了。

长廊下四目相对无言，唐婉关切问道：“你可安好？”陆游愣了半天回道：“一切都好，请君保重！”说完便离开了。唐婉呆立了一会儿就去找赵士程了，体贴的赵士程已经安排好了酒菜，她坐在夫君对面，二人对酌起来。陆游站在远处，看着昔日为自己斟满黄縢酒的爱人频频举杯为赵士程倒酒，看着二人和谐美满的样子，陆游不由得悲从中来，转身在墙壁上写下了《钗头凤.红酥手》：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写完陆游回到家嚎啕大哭、大醉一场，他的心始终还是放不下唐婉。

　　一年后的春天，唐婉独自一人重游沈园，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赵士程，尽管他们没有子女，但赵士程待她十年如一日的体贴爱护，今日赵士程有事不能陪她前来，于是她独自一人在沈园游山玩水。她在曲径回廊间欣赏着一砖一瓦，心情特别舒畅，这时她在一面粉壁上看见了一首词，她忍不住上前去看，以为是哪位文人墨客有感而发的作品，谁知刚读了前半阙词，她就觉得似曾相识，来不及读完后半阙词，她就急着去看作者的名号，“陆放翁”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唐婉心如刀绞，她明白了为何去年他俩重逢之时陆游只留下冷冰冰的“珍重”二字，原来他是在怨恨自己啊！可是明明是他当年送信来说“重圆有日，可待百年。”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唐婉越想越觉得不对，回到家就托人打听此事，后来得知这一切误会果然都是陆母造成的，唐婉顿觉天昏地暗，她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她独自一人来到沈园，在陆游的词旁边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生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唐婉写完后在末尾写上了“钗头凤”三个字。之后唐婉坐在园中哭了许久，回家不久她便郁郁而终，终年29岁。陆游得知此事后大病一场，他后悔自己那日冲动写下的《钗头凤》，是它要了婉儿的命啊！

　　小青叹道：“姐姐，他们因为误会而生离，又因为重逢而死别，真是个悲剧啊！”素贞道：“是啊，正如汤显祖在《牡丹亭》中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陆游和唐婉之间的情感牵绊太深了，他们本该享受这份牵绊，但却因为世俗的原因导致了生离死别的结局。不过也可叹唐婉和赵士程共同度过的十年温暖时光依然抵不过一首《钗头凤》的力量啊！唐婉最后称词的作者是“钗头凤”，说明她心里始终放不下陆游！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青，我也想开了，我和许仙的缘分已尽，我在尘世间的情缘已了，今后我要学着放下这段情，也放过我自己！”

二人感叹着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