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窗窥秋

汉楚歌

每到秋天，我便时常漫步在大明宫遗址公园去探寻秋景，也经常带着小女儿在滋水河畔看秋日清晨的朝阳袅袅升起，看黄昏的夕阳徐徐落下，看无数的鸟儿从微波粼粼的河面上，飞过横跨东西宏伟而风格独特的浐灞大桥。我以为这都是光明正大地赏秋，而窥秋却总是在慵懒的时候或是匆忙的时候才会有的。
这个国庆节基本上每天都在下雨，只是在假期快结束时，才终于享受到了久违的阳光。虽然时间短暂，却也着实让人欣悦。那一刻竟然有种难以言表的感受，像是囚禁太久后恢复了自由，又像是分别太久后激情的拥抱，是久违的问候，也是逾期的惊喜。 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下楼。却还是和前几日一样，站在十二楼的楼道，透过楼梯间大约一平米的窗户打开一半窗扇的缝，看培训学院食堂屋顶落下的那一抹黄。那黄色的树叶一日比一日积累得多，这是这扇小窗外唯一早来的秋天的颜色。先前星星点点的淡黄，让人觉得心旷神贻，如今厚起来已经黄成了一片。看得次数多了，没有缘由地倒生出了一丝惜怜。我清楚地知道，那棵树已经在秋天持续不断的风雨中开始渐渐老去。尽管它依旧摆动着枝条上泛黄的叶，朝我微笑，也朝他们微笑。
我在百米之外的隐蔽处窥望，风把秋天的味道从半开着的窗的缝隙送来。我断定，倘若仅从四季的时长而论，秋大概与我同龄。只是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是否也如同这棵黄了叶的树，已经开始了人生的凋零。短暂而绚烂的秋天的美，到底是那种成熟了的美，从累累的果实里，总能看见各式各样的辛劳。我曾经在日记和随笔里描写过有关秋的喜与悲，而悲秋似乎是我对于秋的永恒不变的感受。那满树的黄叶似乎是我暮年时渐渐变白了的发，每当对着镜子，皆是真实的影像。可我却总想在转身时去忆起那个曾经黑发的少年。不惧风雨，任凭岁月洗礼，倒是像极了这黄叶密布的树在数月之前的模样，即使狂风吹断枝叶，伤处剧痛，却毫不畏缩，依然挺拔。
只是这个时候，我清楚地看到渐老容颜在秋风里舞动，不再浓密的发零乱得没有了形。与其说是身不由己，倒不如说是无可奈何。恰似这秋天飘零的黄叶，不由自主地落下，最终被动地去亲吻任谁都热爱的土地。窥秋成了一种悲伤的乐趣，既看清了现在，也看见了从前。那些岁月中零散的片段在秋风绵延不断地吹拂中演绎，总也挥之不去。

——汉楚歌于2025年10月10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