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童年回忆 1616704 紫罗兰制作

紫罗兰

开都河畔的时光回响

邓晓娟

四十年的风，终究没吹散我们与和静上游开都河的约定。九个人的身影，一头连着霜染的鬓角，一头牵着青葱的旧年，踩着河畔的秋光，走进了记忆里的中学。

学校早已不是旧时模样，土块儿房变成了适应现代化教学的气派楼房，土渣跑道变成了彩色塑胶跑道，操场也变得宽展平整又干净。土块儿墙红砖墙换成了新的铁艺围栏，能看到里面花园式校园。操场边种植了许多风景树，留下来的几株白杨树又粗壮了几圈。可脚刚踏上塑胶跑道的那一刻，时光突然就软了下来。有人提议摆当年的毕业照姿势，快门按下时，皱纹里都漾着笑；有人拉起手在操场中间跑，风里飘着“慢点，别摔着”的叮嘱，像极了当年老师在走廊里的吆喝。我一时兴起加入跑步比赛，忘了脚上的鞋不适合跑，猛地一滑摔在地上，膝盖、掌心 和脸蹭出了红，却惹得大家围过来笑作一团——这跌跤的狼狈，倒比任何刻意的怀旧都更真切，像把当年课堂上偷偷传纸条的调皮，又演了一遍。看着自己乐极生悲而挂彩的脸，哭笑不得，算不算给我的人生添彩？同学们说这是粉红色的回忆。多了一种人生的体验，感觉摔得非常精彩，这也将成为一段永恒的怀念。

校园里找不到太多旧痕迹，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细节，却在你一言我一语中鲜活起来。谁上课总被老师点名叫起来背书，谁在操场角落偷偷哭过，谁和谁曾为了一块橡皮闹别扭……记忆像开都河的水，开了闸。轻轻一触，就漫过了心头。

离开学校时，开都河的波光正映着阳光，天空湛蓝湛蓝的，如同洗过的一样，没有一丝云彩，秋高气爽。我们驱车去了河心小岛的农家乐，在一个有红色爬山虎的长廊下，掏出小时候的玩具。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柴火的香气和河水的低语。女士忙着照相串肉，男士挽起袖子动手忙活，支起锅开始造饭。有人蹲在灶前炖羊肉，咕嘟咕嘟的声响里飘着孜然的香；有人揉着抓饭的米，油亮的胡萝卜和羊肉粒裹着米粒，是小时候过年才有的味道；水煮花生在盆里冒着热气，凉拌菜摆了满满一桌，水果和零食堆得像小山。不知是谁从车里拎出几盒月饼，酥皮裹着豆沙、蛋黄、莲蓉的甜香，又摆上刚煮好的螃蟹，橙红的蟹膏顺着壳缝溢出来，秋的滋味一下子就浓了。

最热闹的是拿出儿时玩具玩游戏的时刻。有人翻出6块儿正方形布块缝制的沙包，和当年妈妈缝的一模一样；有人带来了亲手剪出来的橡胶内胎皮筋，仿佛又看见当年女生们跳皮筋时的身影；还有人用木头削“嘎嘎”，用羽毛扎毽子，连“跳盒子”的格子，都在水泥地上用粉笔画了出来。我们分成两队，打沙包，输的人要唱经典老歌或者儿歌，有人跑着接沙包差点撞翻桌边的茶杯，惹得满场哄笑；两位男士像高大立柱撑起皮筋，女老师和女生们一起皮筋跳“马兰开花二十一”，脚步起落间，仿佛又回到了课间十分钟的操场。

音箱里响起《光阴的故事》，有人拿起麦克风跟着唱，歌声里带着岁月的沙哑，却格外动人。老师也被推着站起来，唱了首当年教我们的老歌，我们跟着打拍子，有人偷偷抹了抹眼角。后来不知是谁起了头，大家拉着手在院子里跳舞，脚步或许不再轻快，可脸上的笑却比阳光还灿烂。烤肉在炭火上滋滋冒油，月饼的甜、螃蟹的鲜、抓饭的香混在一起，再就着一口热茶，四十年的时光仿佛都缩在这一方小院里，暖得人心发烫。

天彻底黑透时，两辆车才依依不舍驶离小岛。乡村公路铺着平整的柏油，两旁的树木浓得像墨，泛黄的秋叶在车灯下闪着暖光，风里都是秋的清冽。上了新修的双向四车道高速，路面宽阔平稳，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竟和当年操场边的脚步声重合了。车里的歌声没停，从老歌到新歌，从刚才的游戏笑料到年少的趣事，没人觉得累，只觉得这一路的风景，都在为我们的重逢伴奏。

回到库尔勒的家时，夜已深了，可掌心似乎还留着摔在操场时的温度，鼻尖还萦绕着烤肉与螃蟹的香气。四十年很长，长到足以改变一座学校的模样，长到让青丝变成白发；四十年又很短，短到一句话就能回到从前，短到一次相聚，就把月饼的香、游戏的欢、歌声的暖，都酿成了心头的甜。开都河的水还在流，而我们的故事，也会像这河水一样，在时光里，慢慢回响。

邓晓娟，笔名紫色丁香花、紫罗兰。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新疆作家协会、新疆楹联学会、新疆诗词学会、巴州书法协会、巴州作家协会会员，巴州诗词协会理事。13319779993，新疆巴州库尔勒市南库大道南苑小区841000。发表诗文300余首（篇），合集《紫罗兰诗歌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