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背山上“跑的快”

闲庭漫步

　　早年间的一个春天，我和阳娃相约龙背山踏春。她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山上有竹山电视台发射塔。早春的上午，春光明媚。她教会了我扑克牌游戏“跑得快”，“三带一”、“对子”、“串子”、“顺子”、“凤凰双飞”，直到把手中的牌出完为胜。

从此我的人生就像这打牌游戏再没有停下脚步，一路“跑的快”，从竹山到武汉，从武汉到十堰。一路走来，有一路高光，有一路风雨，更有风景如画！青春不在，回首往事感慨之余颇有伤感。

　　那年春天，山风还带着些凉意，阳光却已有了温度。我们沿着石阶往上走，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像是被无数个春天踩过。阳娃走在我前头，风把她的发丝吹得轻轻扬起，她回头笑说：“你慢吞吞的，可不像‘跑得快’。”我笑着追上去，心里却记住了这句话。

我们在半山腰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她从包里掏出一副皱巴巴的扑克牌，说：“来，我教你，输了的人请吃冰豆花。”山间的风穿过林梢，竹叶沙沙作响，像在为我们打拍子。她出牌利落，语气轻快：“三带一压单张，顺子要连着走，对子别乱拆，凤凰双飞最厉害——人生也像打牌，手气有好有坏，但出牌要快，犹豫就输了。”

我那时不懂，只觉得这游戏热闹有趣。直到多年后，在武汉的单位里加班到凌晨，手里攥着地铁末班车的票，才突然想起那句“出牌要快”。原来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真的一路“跑得快”，没再停过。

　　后来我去过很多城市，走过许多路。武汉的江风裹着轮渡的汽笛，十堰的山雾缠着清晨的车灯，我像一张被不断打出的牌，从竹山这副牌局里甩了出去，飞向更远的牌桌。有时在异乡的夜里，我会翻出那副早已不知去向的扑克牌记忆，一张张摊开——哪张是阳娃教我的“顺子”，哪张是初到武汉时的“对子”，哪张又是独自撑过寒冬的“单张”。

人生如牌局，有人陪你开局，却未必能陪你收场。阳娃后来调到其他新闻单位，我们渐渐没了联系。可每当春天来临，山色初染，我总会想起龙背山上那副被山风吹得微微发皱的扑克牌，和那个说“出牌要快”的下午。

这些年，我跑得确实快。可偶尔也想慢下来，回到那块石头上，再打一局不计输赢的“跑得快”，赢了吃冰豆花，输了也吃冰豆花。

山还在，春也年年如期而至。只是打牌的人，早已散落在各自的牌局里，继续着未完的出牌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