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内外的秋【文学欣赏】

亦诗亦游

读你内外的秋【文学欣赏】

——赏绎小艺的散文《和你一起读秋天》

亦诗亦游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走到哪里，只能看到与马路一样宽的天空。不知是天空局限了我的视野，还是我的视野盛不下广阔。当你看到“天空更加高远澄澈，在蓝天的背景中捧出的”是“淡雅的云朵”，而我看到更多的是午夜时分灰暗的云。

一个季节，两个时段。一个话题，两种心境。

身边掠过的风，一夜紧似一夜，正如这摇曳的脚步，一天胜过一天的沉重。读你的秋，忽然惊醒，哦，秋来了，难怪我的衣装已遮挡不住北来的风。

你说，秋具有“多重性格和气质”，而我只知道，秋的脚步似乎比我此时的脚步来得更快，更轻松。我只知道，循环往复，是天地常态，麻木的灵魂，已经对外界没了太多的知觉。谢谢你，提醒了我，秋还有那么多值得记起。

我也曾在秋霜过后的田野“沉思”发呆，也曾与学生一起诵读“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豁达”，也曾感动于易安居士在丈夫离世后那“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婉约”，也偶尔捧起案头稼轩的词章，感受“登高望远，指画河山”的“豪放”。每到这个季节，我常常独行到田野山前，漫步流连，低语徘徊，顾影自怜。而如今，却丢失了多如你一般的“感动”。是世事的沧桑夺走了意趣，还是世间冷暖掏空了心思，迟钝正一天天步步紧逼。今天，和你一起再读秋天，似乎又唤回了什么，模糊之后又似渐渐清晰。既如此，那就让我们暂且放下眼前的羁绊，投入到秋的怀抱，一起与这丰富多彩的秋相拥吧。

你从两千二百九十年前的宋玉读起，读白居易，读李清照，读他们由秋带来的“凋谢”“告别”和“寒意”，读他们在秋日里的感伤，读你对秋的理解和体悟。

你读南朝江淹《别赋》的“凄恻”，唐代骆宾王《秋日送别》的寂寥，柳永《雨霖铃》的晓风残月，元代王实甫《西厢记》里的“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你读灞桥的折柳送别，你读“南浦的一顾一断肠”，你读长亭古道渐行渐远的孤影。

读秋，你读到了秋的离别，秋的感伤。

悲秋，人之共情，我也曾被秋牵牵绊绊。

触景伤怀，是因为那时那地“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悲凉；是因为“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的愁绪；是因为“今夜纱厨枕簟凉”的无助与无奈。原因种种，一味地感伤，只怪这一切都源自秋，这或许对秋也有失公允。

其实，有些情感亦来自人的多愁善感，抑或意志还不够坚强，而并非单怪秋之本身。有时，换个角度或心态，或许就会走出悲秋的苑囿。

“秋是夏的结尾，也是冬的伏笔。是凋零，也是盛放。沏一盏桂花茶，在茶香氤氲里去思考生命的循环。”面对现实同样的秋，辩证思维，或许就能“让万物在凋零中，看清生命的骨骼与本质。”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万类霜天竞自由”‌"轻寒正是可人天"‌。

秋如“盛大的庆典”，水田里颔首饱满的金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红黄橙绿，那是“喜看稻菽千重浪”，那是枝头的硕果累累，那是经霜洗礼后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你看，那“归鸟驮着醉酒的夕阳”在西天翩翩起舞。你听，那“田间小路上的牧歌”又在牛背上响起，炊烟在召唤他们归来的脚步。

秋天多美好，每一个音符都在眼前奏响；每一幅画面，都在心中拨动；每一天的变化，都把喜悦调成五彩斑斓。此时的秋，一点不输给春天。

胸怀有多大，天地有多宽。你没有被伤秋遮蔽了眼，你还读到了秋的哲思、秋的力量、秋的丰盈和秋的壮美。

当然，我们也不能回避，杜甫的悲，是因为“万里悲秋，百年多病”的孤独悲苦；白居易的悲，是因为这一去，或许就是山水相隔，永无归期。柳永的悲，是因为清秋时节难以承受的离别的凄凉。生逢盛世，我们还有什么忧伤可言？即便偶起微澜，比起古人的遭遇，又有多少可足挂齿？

心态有多好，秋景就有多美。你读懂了，彻悟了。此时，我也正在田野秋山，金黄的稻谷在与我倾心交谈。树上的红红黄黄，眼神刚好相遇，她笑了，我也笑了，笑得那么灿烂。机器的欢歌与农人的笑语，牵引着我的脚步情不自禁。我送上祝福，他们报以热情，在这秋日的暖阳下，温暖着彼此，感受着这秋日收获带来的美好。

眼底眉梢都是笑，一收一放尽是情，这丰盈的秋，这田园的交响曲，看到听到眼前的一切，你还有理由悲秋吗？

“霜叶红于二月花”，不经一番秋霜吻，哪来枫叶似火红。

抬头向上望，人字排开的翅膀似两条赤练与红云共舞。雁叫声声，似在行吟，“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刻，耳畔似有牧童悠悠的笛声又从遥远飘来。

秋，醉了夕阳，醉了晚霞，醉了天地。

你在读秋天，我在读你文字内外的秋。

你醉了，我也醉了。

2025.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