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醒来

醉猫

当你执意要解释一切，心便被套牢，仿佛把风装进盒子，越握越空。许多事无需言语，只需轻轻安放，像把星子放回天幕，心便会在寂静中归于安宁。

苦并不遮蔽真相，它本身就是显现。在泪的盐光里，石头也会开花。若能在痛中看见生灭，像看潮汐来去，看火焰起落，便会在无常的缝隙里，照见空性的清明。那一刻，苦已悄然转身，化为一盏灯，照亮而不再灼烧。

苦不必被消灭，它本就无法独活。你若追溯它的缘起，会发现它不过是因缘的蛛网，因条件而来，随条件而去。松开一根线，整张网便松脱。你不必与它缠斗，只需看见它如何生，如何灭。

痛苦到来时，本能让我们退缩，像龟缩进壳里，以为安全。可正是在退缩中，执著露出了尖刺。若你敢直面，像夜行人直面黎明前的风，便会发现它的质地不过如此，薄如蝉翼，轻似尘埃，远没有你想象中那般沉重。

苦的意义，在于逼你直面无常。沉溺，是错过；观照，是相遇。当你在痛里听见“变易”的低语，它便成了最严厉也最慈悲的导师，用刀锋为你开一扇门，门后是柔软的光。

人生最锋利的地方，常藏着最温柔的契机。你不拒绝锋利，它便不再割伤，转而在你心上刻下一道清明的痕，提醒你：伤口也是光进来的地方。

你拼命去抓的，往往像指间的沙，握得越紧，流失越快。而你不曾在意的，如空气、如月光，始终与你同行。若能停下奔跑，就会发现，你要找的，不在远方，你早已在其中，像鱼在水中，云在天上。

苦从未远离智慧，它是智慧的入口。你若敢踏进去，黑暗会让出一条小径，答案不在别处，就在这一念的观照里，如灯自照，如星自明。

苦境之中，心被迫回到最本质的地方。外境如浪，起灭不定；能观的一念，如礁石，任潮来潮去，不被吞没。你会明白，真正不可动摇的，不在别处，就在这安静而清醒的观照里。

苦痛的力量，多半来自“我执”。心若咬定一个“我”，便以为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若能在镜中看见无我，像看见水面没有一个固定的“我”，便会懂得，受伤的不过是幻影，而清醒，才是你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