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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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享晚年！人生长河历经磨炼，几度夕阳几度红。晚年乐享生活每一天，开心健康度日年华！淮北临涣茶舘里老客飲茶聚叙欢乐等场面记忆犹新，張张面孔难以忘怀……

我坐在陶轮前，手心贴着泥胎，一圈一圈，像是在抚摸岁月的纹路。这双手早已不年轻，沟壑纵横，却还记得每一道弧线该怎样流转。陶罐慢慢成形，像极了那些年一点一滴垒起来的日子——有裂痕，也有光泽。我不说话，只听着泥土与指尖的低语，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太阳的黄昏。

烟斗点着的时候，火光一闪，映出我眼底的细纹。我吸一口，烟雾便缓缓升腾，缠绕在脸旁，像老朋友絮絮叨叨地说话。屋外风不大，可思绪早飘远了，飘到几十年前那个种稻的秋天，飘到孩子们还在院子里追萤火虫的夏夜。人老了，话少了，可心里的故事，比烟还浓。

长笛搁在唇边，一曲《梅花三弄》悠悠吹起。胡须微微颤动，像是被音符拨弄。这调子我年轻时就爱，如今吹来，少了激昂，多了几分沉静。宽边帽遮住额角的光，昏暗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这一缕笛声。它不为谁演奏，只为提醒自己：我还活着，还能把心事吹成风。

水沸了，我提起茶壶，手腕一倾，茶香霎时弥漫。这泡茶的手法，是跟临涣老茶馆的陈伯学的——三分力道，七分耐心。我笑着看茶叶在水中舒展，像一群苏醒的老友。短袖衬衫沾了点水汽，也不在意。这一刻，茶是热的，心是静的，日子就该这么一泡一泡地过。

镜子里照不出什么了，可我知道，这张脸写满了故事。皱纹是年轮，笑容是答案。有人问我：“老了怕不怕？”我摇头。怕什么？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也走了。剩下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多送的礼物。我侧过头，对着虚空笑了笑——这笑，不为取悦谁，只为告诉自己：这一生，值了。

我坐在砖墙前，烟斗在手，手指朝远处一指，像是在跟谁说话。其实没人，只是习惯性地想分享点什么。那年修桥时我也这样指着图纸，如今指的，是记忆里的山河。白衬衫洗得发旧，可穿在身上，仍觉得精神。人老了，也要挺直腰板，哪怕只是对着一面墙。

烟斗又燃起来了。我眯着眼，看那一点红火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手指摩挲着木质斗柄，光滑温润，像被岁月打磨过的老友。我不急着说话，也不急着做什么。就这样坐着，任思绪沉下去，像秋叶落进深潭。有些安静，不是空虚，是丰盈。

烟雾缭绕，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脸上。我低头，神情平静，仿佛在听时间走路的声音。短袖衫子朴素，可穿得整齐。老了，更要讲究体面——不是给别人看，是给自己一份尊重。这一口烟，不为解乏，只为陪自己，多坐一会儿。

书搁在左手里，是本翻烂了的《庄子》。右手指托着烟斗，烟雾一缕缕升腾，像思想在飘。帽子压着白发，遮了半边光。我不急着翻页，也不急着吸下一口。就这样，书与烟作伴，静与思相随。老来读书，不再求懂，只求心安。

我侧着脸，指尖轻碰杯沿，试探着温度。这杯子小，可盛得住一整个黄昏。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像是在回味什么。不说话，只用鼻子嗅一嗅，再抿一口——苦后回甘，像极了这一生。有些滋味，年轻时不懂，现在才咂摸出点真味。

我笑了，笑得露出牙，连帽檐都遮不住那份欢喜。条纹帽子是老伴儿织的，戴了十几年，舍不得换。光从一边照过来，半边脸亮，半边脸暗，像人生本来的样子——有阴有晴，才叫完整。我对着空气说：今天，也是好日子。

低头抽烟，火光在眼底跳动。皱纹深了，眼神却没浑。这一斗烟，我抽得慢，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可数着数着，又忘了数。原来老了最奢侈的，不是长寿，是还能安静地，抽完一斗烟。

安全帽扣在头上，喷枪在手，火焰划出一道金线。工地上人来人往，我却只盯着手里的活。墙缝补好了，像缝合了岁月的裂口。脸上有灰，手上有茧，可腰板没弯。谁说老了就得歇着？只要还能动，我就要站着，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日子如茶，冷暖自知；晚年如烟，缓缓升腾。不求轰烈，但求踏实。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一笑；每一次呼吸间，都是活着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