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丛湖畔 茶香.秋梨甜

大河向海流

　我攥紧了外套快步往望丛祠里走——同学约了午后三点在湖边喝茶，说要带样“秋天好东西”给我品尝。风里裹着秋的凉意，夹着零星漂落的银杏落叶，倒让这份赴约多了几分的期待。

　 今天望丛祠湖边的景象，和盛夏截然不同。往日缀满湖面的粉荷早已不见踪影，只剩细细的花茎光秃秃地立在水里，有的被风吹得斜斜的，像垂着头歇脚；大片荷叶褪尽了翠绿，卷着焦褐的边，层层叠叠铺在水面上，比盛夏的浓绿多了些沉淀的韵味。岸边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的碎片飘到石桌上、椅背上，湖面都漂着不少叶片，风一吹，就跟着水波轻轻晃，把“秋”字写得格外真切。

　 远远就看见同学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两个玻璃杯，旁边放着一小包干菊花，还有个圆滚滚的网袋，装着颗橙黄的果子，看着就透着甜。“来得正好，菊花茶刚泡上，再等两分钟就出味了。”他笑着把刚斟满的热茶推过来，我刚碰到杯壁，暖意就往心口钻，瞬间驱散了风里的凉。杯里的干菊花吸饱了热水，慢慢舒展成小小的花朵，花瓣边缘还带着浅褐的纹路，浮在清澈的汤里，淡淡的菊香随着热气往上冒，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

　 “这是砀山秋酥梨，可不是普通果子。”同学指着网袋说，“有2000多年种植历史，早被称作‘酥梨之王’，明清时还是贡品，果子大、皮儿薄，咬着又脆又甜，汁水还足。刚从老家梨树上摘的，秋天吃最是润肺润喉。”

 说话间，他解开网袋，里头的梨子果然个头饱满。用小刀轻轻削掉梨皮，清甜的气息瞬间翻涌出来，勾得人心里发馋。我急忙捏起一块送进嘴里，梨汁瞬间在舌尖炸开，那股恰到好处的甜，刚好中和了菊花茶的淡苦，两种味道在嘴里交织，满是秋日的妥帖。

　　“秋天就该喝菊花茶，清心又解燥，配着这枯荷、落叶，多应景”，同学说着，又往我杯里添了点热水，茶汤的颜色深了些，像把湖边的秋光揉进了杯子里。我抿了一口，先是淡淡的苦，咽下去后，舌尖却泛起回甘，连带着心里的浮躁都慢慢沉了下来。望着眼前的枯荷，竟觉出几分别样的意趣——几片枯荷叶浮在水面，成了小鱼的“遮阳伞”，偶尔有鱼摆尾，溅起的水珠落在枯叶上，又轻轻滑进水里，没了痕迹。金黄的落叶飘到荷叶上，风一吹，就跟着荷叶晃，再掉进水里，连时间都好像慢了下来。

“你老家的菊花，比超市买的香多了，喝着也润。”我指着杯里的菊花说，同学笑着点头：“这是老家院子里种的，今年秋天晴得久，菊花长得好，晒干了泡着，自带一股阳光的味。”我们没急着聊别的，先围着这杯茶说开了——聊他老家种菊的趣事，说秋天摘菊花要趁清晨，露水没干时摘的花瓣最嫩；聊我以前喝菊花茶总爱加冰糖，后来才发现，原味的菊香最耐品，苦后回甘的滋味，像极了慢慢过的日子。



 我们一边小口啜着热茶，一边偶尔分食一瓣秋梨，话题也慢慢从茶转到了生活——说偶尔觉得有点累，就想找个这样的地方坐一坐，喝杯茶，什么都不做；聊以后秋天还来这里，带点新摘的桂花，泡杯桂花菊花茶，再带块刚烤的红薯，肯定更舒服。我俩慢慢说，杯里的茶凉了就添点热水，秋梨吃完了就再剥一小块，菊香一直绕在身边，连风里的凉意都变得温柔起来。

　 聊到五点十分，广播里提醒茶客要关门了（五点半关门），杯里的菊花茶凉了大半，茶汤却依旧清澈，菊花还浮在杯底，淡淡的香味没散。起身收拾东西时，五点二十分的广播又响了，这次是美国著名萨克斯演奏家肯尼·基的《回家》，舒缓的旋律裹着风飘过来，催促着游客抓紧离开。我回头望了眼湖边，椅子旁的水面上，枯荷叶还静静漂着，口里留着菊花的淡香和秋梨的清甜，手里握着空了大半的玻璃杯，余温还没散。

原来在秋日里，不用追求多特别的景致，加上一杯暖到心口的菊花茶、一颗清甜的秋梨，还有能陪你聊茶、聊生活的人，就已是最舒服的时光。那杯菊花茶的苦后回甘，不仅解了秋燥，更让人明白：生活不必太急，慢慢品、静静聊，寻常日子里的小美好，就藏在这一口茶、一段闲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