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对女儿说

童欣

　　经过了八天国庆小长假，学习成绩一直在排名前三的初三的女儿昨天晚上一直在说：“不想上学，自己太累了，能否办休学呀？”快凌晨两点才睡觉，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你像雪花触手可及又转瞬即逝，经过思想斗争，睡了四个小时，还是早上6点半按时上学了，一天状态很好，晚上10点多下晚自习回来，在朋友圈发了两个字”压力”，妈妈发现女儿把微信头像换了，问女儿是不是和男孩和好了？女儿点头，写了一会儿作业早早睡觉了。

　　刚刚看到老师在班级群发的晚自习照片，看到腰板挺得笔直，专心致志学习的女儿，想到这两天女儿的状态，有很多话想说，又怕让女儿觉得被唠叨。所以以这种形式写给你。

想起国庆收假那天晚上，你坐在书桌前，书包敞着没收拾，在桌子上的卷子想完成，但又静不下来心写，你突然抬头跟我说“妈，我不想上学了”，声音哑哑的，眼睛红红的。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想伸手抱抱你，安抚一下疲惫又焦虑的你，又怕你心里不舒服，我们只是四目相望，彼此都似乎有话想说却卡在喉咙说不出，原计划八九点洗澡，你时而翻看手机，时而哎声叹了口气，时而哀求能否不上学，妈妈说要去楼下奶奶家取个东西，实则是为了打破僵局，妈妈进门已是晚上十点，你说自己还要有八年的苦读生涯，真的不想上学了…-…

妈妈耐着性子平静而温和的帮你分析："你是因为不想见某人，妈妈可以想办法给你调个班吗？”你摇头否定！妈妈知道你舍不得老师和同学。你说只是单纯不想上学。读书太累了！”咱初中没毕业，成绩优秀的你若半途弃学将来一定会后悔，休学在家一个人会无聊，时间久了再返校会和同学有陌生感，也许会显得格格不入，失去那么多朋友太可惜了，即便周末想和同学出去玩都会有隔阂，彼此越来越陌生，再过几年同学们上大学奔走于各个城市，而你只能宅家，与社会脱节，成为废柴，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到那时难免失落后悔。““你说呢？”

不久，起身准备洗澡的你突然瘫坐在地上，顾不上你心爱的雪白新牛仔裤，低声哭诉不想上学。妈妈伸出双臂，使出洪荒之力试图抱起你，一边疼爱的说：”女孩子坐在地上太凉了！”你知道妈妈腰疼刚恢复不久，懂事的你顺势站了起来，去洗澡了，智慧的你打开音乐调解郁闷的心情，烦躁焦虑被哗哗的淋浴冲走了一半儿，你看了看妈妈帮你补的作业问为啥写的这么认真！老妈调侃着谢谢女儿的看见与认可！感觉房间里空气轻松了很多，吹干头发，你往书包里装了好多零食，说自己要减肥了，这些都是带给同学的，整理好书包，你就进卧室了。妈妈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妈妈知道你不是真的想逃学，是心里的弦绷得太紧，紧到快要断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知道吧，那天晚上你终于躺下后，我在你房间门外站了好久。母女连心，妈妈能感觉到你久久没睡，我回房间没有了睡意。翻手机看到你朋友圈，半夜两点发的的那句“你和雪有一个共同点，你像雪花触手可及又转瞬即逝”，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妈妈不是要窥探你的小秘密，只是看着这句话，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你总爱冬天拉着我去楼下玩雪，把雪花捧在手心，看着它化了就撅着嘴说“妈妈，它怎么不见了呀”，那时候你会把脸埋在我怀里，说“要是雪花能一直不化就好了”。现在你写“雪花”，妈妈大概能懂——是那种小心翼翼捧着、怕它消失的在意，不管是学习上想守住的前三名，还是你心里在意的那个男孩，都是你放在手心的“雪花”，对不对？

早上6点半，我本来想叫你再睡会儿——毕竟你只睡了四个小时，眼睛肯定会肿。你咬牙坐起来，动作快得像平时一样，仍然精心梳理，那时候我就想，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你会有撑不住的时候，会说“不想上学”，会熬夜纠结，但你从不会真的放弃。你知道早上要上学，知道要赶去早读，知道就算前一晚累得想逃，第二天还是要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这份懂事，比你考多少次前三名都让妈妈心疼。

白天我一直在想你，担心你身体吃不消，担心你在学校状态不好，怕你上课走神或打瞌睡被老师盯上挨训，直到中午减肥阿姨电话那头传来你清脆的声音，我悬了一上午的心才放下来。你看到妈妈端出饭菜的那一刻，你高兴的赞叹菜的丰盛可口。给了妈妈满满的情绪价值。

晚上十点你下晚自习回来状态不错，我问你“微信头像怎么又换了呀？你和他和好了？”其实是想找个话题跟你聊聊，没想到你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却藏着一点亮——妈妈那时候突然就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怕我问东问西，怕我说“初三了要以学习为重”。其实妈妈从来没觉得，你心里有个在意的人是坏事。你记得吗？你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跟我说班里有个男生帮你捡了掉在地上的画笔，你说“他真好”，那时候你眼睛亮晶晶的，跟现在说起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那种心里有个人、会偷偷在意他的眼神、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心半天的感觉——那不是“耽误学习”，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很干净很纯粹的小情绪。就像你喜欢的那些小发卡，喜欢的那首歌，喜欢的漫画书一样，都是能让你在累的时候，心里稍微松一点的东西。

你写完了语文作业，比之前洗漱速度都快，早早睡了。还再三叮嘱妈妈早上一定要叫你起早一点儿。

妈妈看到你朋友圈发的那两个字：“压力”。就两个字，没有表情，没有多余的话，却比你昨晚说的“不想上学”更让我揪心。妈妈明白，你说的“压力”，不只是因为学习，也不只是因为这点小情绪，是好多事堆在一起，压得你喘不过气。你一直是个要强的孩子，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从小学到初三，你从来没让我操心过成绩，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下课要赶作业，晚自习要复习错题，回家还要写额外的练习——你有自己的目标，习惯了要做优等生，习惯了不能落后。

你喜欢考高分的时候，老师对你笑，同学羡慕的样子；喜欢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厉害的人”。妈妈都懂，都看在眼里。

但宝贝，“厉害的人”不是不会累的人，也不是永远考第一的人。每个人都有累得想哭的时候；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累了就说出来，不是软弱；想休息一会儿，不是放弃！你在妈妈心里，不管考多少分，不管有没有人喜欢，不管你是开心还是难过，你都是最厉害的宝贝。

昨天晚上你说“想休学”，我没有埋怨你，也没有劝你“别胡思乱想”，是因为我知道，你只是需要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懂事”，不用怕我说“你怎么这么脆弱”，不用觉得“说累了就是对不起我”。你可以跟我说“妈，这道题我不会，我好烦”，可以跟我说“妈，我今天跟同学吵架了，我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妈，我不想写作业了，我想歇会儿”——哪怕你只是想抱着我哭一会儿，什么都不说，妈妈也会陪着你。

关于你和那个男孩，妈妈不会问太多，也不会反对你。只是妈妈想跟你说，不管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和一个人和好，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开心，是你们能互相鼓励，而不是互相添烦恼。如果他能在你写作业累的时候，跟你说“加油，你能行”；如果他能在你考不好的时候，跟你说“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如果他能让你觉得“有他在，我更有动力学习了”，那妈妈为你开心。但如果他让你觉得累，让你分心，让你因为他而不开心，那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你值得被人好好对待，值得被人放在心上，就像妈妈对待你一样。

不管是学习的希望，还是喜欢一个人的希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妈妈会帮你好好守护这些小希望，不会让它们被“压力”压碎，不会让它们像你说的“雪花”一样消失。

妈妈希望你在难过的时候可以放肆的在妈妈这里哭一会儿，开心了就笑出声——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小时候学走路时，我扶着你的手一样；就像你第一次骑自行车时，我在后面跟着你一样；就像你以后不管走多远，回头总能看到我一样。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在。

永远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