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东八面山

虞晓平筱

“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马过要下鞍”。说的就是桂东八面山。

八面山现地海拔2042米，位于湖南省东南部郴州市桂东县西部，属罗霄山脉中南段，2008年升格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10974公顷。

秋高气爽，站在自然保护区海拔2051米的最高峰石牛仙顶极目远眺，可与天地交换心情，感受云淡风轻雾腾，感受豁达舒畅滋润。

凌晨5点的街道上，传来向山行进的铿锵脚步声。3个小时车程抵达八面山入口，拾阶而上便走进了林海，林中杉树笔挺，有序排列。树梢拴挂着全国各地户外人留下的路标条，颜色鲜艳夺目，好似经幡飞舞空中，错落出轻快的音符，随风奏响奔赴的旋律。

夜爬下山的游客双手持登山杖，陆续从身旁走过，笑容如八面山的花朵绽放在脸上，留给我们远去的坚毅背影。

淙淙细流与登山道鹣鲽情深，琴瑟和鸣，始终不离不弃。清浅明亮的溪水戏着石块，溅出清冽甘甜的欢快。景区因势利导，将成潭溪水改造成临时补水点和消防取水点。

拐角处，崎岖不平的山路接续水泥阶梯向前伸展开去，随呼吸深浅而陡峭而平缓。大小不一的石块挤占整个路面，婉转蔓延在树林中间。

叶脉裸露时光的温情，在绯红、焦黄或浅灰的缤纷里层叠出岁月静好。掉落在地面的阔大树叶比脚掌宽大两倍以上，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有得一比；较小的树叶仅两三指宽，如剪断的麻雀翅膀，一片一片铺呈在秋的掌心。

阳光追逐我们的身影，将光斑印在树上，仿佛给森林穿上一件银闪闪的衣裳。穿梭在光影交织的树下，人也阳光，心也阳光。

近处的长亭，远方的山道，头顶的蓝天，身旁的溪流，耳畔的鸣叫，勾起内心强烈地探索欲望。脚步在行进中轻盈，心情在行进中轻松。

跟随秒针的齿轮转动山中风景，心如一叶扁舟随绿色掀起的万丈狂澜驶入风景纵深；在渐渐慢下来的时针指向处，享受山风掸去满身微尘，腾出时间细观树下鸣虫，倾听花开的声音，品读裸露树根书写在山中的款款深情……

松涛阵阵擂动四季掌声，大树张开参天怀抱迎接从钢筋水泥森林转场而来的户外人群；树下满地焦糖色松针走过荣枯的过场，在归去来兮的渡口回望精彩纷呈。

山深林密，树大根深；走进八面山仿佛走进一座大自然的博物馆。楠木、野大豆、罗汉松、福建柏、建兰、乔麦叶大百合与苍鹰、斑头鸺鹠、斑林狸、穿山甲、獐、猕猴等国家重点保护，一级、二级保护动、植物与普通动植物相得益彰于一山之中共生长。得天独厚的立地条件不仅是植物的保护伞，更是动物的栖息牧场。丰富多彩与多元并存的八面山如登山口的台阶在迈进的脚步下一层层打开……

同时打开的还有内心，在长途跋涉的攀登，在海拔的垂直尺度，在山的纵深，在眼界的不同，在体悟和深省。山不只两千多米的数值，不只石块的不同，不只草甸的荣枯，也不只朝阳、晚霞和流云，虫鸣、流水与苍鹰。

饭需要一口一口地吃，而八面山丰富的氧离子可以大口大口地吸；吐故纳新则气息顺畅，整个人都被氧离子净化，精神为之大振。

八面玲珑的瞭望塔是八面山又一个地标，共有三层，翘角飞檐，白墙黛瓦。从狭小扶梯爬上第二层，凭栏处可饱览周遭山川；围着塔身走一圈，从终点回到原点，眼里便揣满春夏秋冬的斑斓风景。青苹之风在这里浩荡，壮观辽阔抖落沉疴旧积。

一路走来，连绵起伏的山脊线如马鞭甩出，蜿蜒成遥远的天际线，荡开山的雄秀和立体，显现山的清奇与俊逸。高山以草为甸泼墨四季，彩印漫山绿色诗情，黄色画意。流云碾冰为玉，如游移的缕缕梅花香魂，万朵梨花绽放八面山顶，慢慢积聚，轻轻喷涌，缓缓流动……

草甸之上怪石嶙峋，有的似从天上滚落倒插入山体，有的似凝固的浮云滴落草丛，有的似怪力乱神突兀矗立。走近这些巨石，倾听古老的传说，依稀能辨别战马的嘶鸣，兵器的撞击。

然而，在山的远方，蓝天白云，罗衣从风，轻盈妩媚；高山如龙卧大地，山道蜿蜒成一条动脉，登山的人被循环往复输送，人影绰绰，活络山间。

当太阳腾挪云端，高山之巅，旷野清风，登顶的人与天地同频，与高山共震。回望走过的山程，脚下的艰辛已散在八面山的风中。

登山，因为山在那里，因为我们在那里。登山，因为热爱，因为回归，因为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