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拾贝(一):我遥远的临汾人民公园

沧海清风

在山西师范学院与临汾一中之间就是临汾人民公园所在地。此处原为1695年平阳大地震形成的凹陷区,由于地势低洼,以致长年积水。(也有人说是堰塞湖)人们出于对海的仰慕以及对海的渴望,赋予了这一汪积水一个诗意的名字——海子。1959年,海子区域被改建为临汾首个动物园,后更名为人民公园,面积大概有两百多亩。 <h5>从大门进去,左右都是大斜坡路,可以看到大云塔。在大门的左侧,有一个动物石雕,约有30多厘米高,有时我会坐上去歇歇,那是什么动物造型我忘记了。(照片中并未出现,有知道的可以告诉我)在大门的右侧,是售票窗口。(照片中同样未出现)</h5>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1982年以前我就住在临汾一中的山西师院家属大院,后来又搬到师院本部居住,无论居于何处,临汾人民公园皆近在咫尺,于年幼的我而言,其重要性堪比百草园之于鲁迅。不仅如此,这座公园的规模远胜于百草园,它无疑是生命与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br>  公园里的动物不多,大型动物只有坦桑尼亚赠送的1只非洲雄狮,住在师院时,有时半夜会听到狮子寂寞的吼声。还有就是“熊山”里的几只总是饥肠辘辘的棕熊,其他就是中小型动物比如:狼、梅花鹿、豪猪、猴子、鹦鹉和忘了名字的几种鸟类。尽管这些动物我早已熟识,平日鲜少特意前去观赏,但对豪猪却格外关注,时常会去查看是否有脱落的尖刺,盼着能捡来制作鱼漂,有时甚至想直接从它身上拔取一根,不过这一想法始终未能实现。<br> 豪猪 从公园内的湖泊至西城墙区域,才是我真正的乐园。事实上,该区域除两座小桥与几处亭子外,基本保持着原生自然状态。每至冬末春初,湖边的野生迎春花便竞相绽放,仿佛在骄傲地宣告春天的到来。春天是公园最美的时节:湖水解冻,青草泛绿,百花竞相开放。一场春雨过后,带露的芍药、拂风的杨柳,皆是令人沉醉的景致。春日清晨,鸟鸣声格外动听,既似一曲悠扬的春日协奏曲,又若一场多声部的合唱。后来我才知晓,清晨湿润的空气有助于声音传播,故而此时的鸟鸣更为繁盛,清脆且婉转。<br>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养蚕,为了解决蚕儿的口粮问题,中午放学,我便会去公园里摘桑叶,翻过公园与师院相隔的南围墙,在与湖泊之间的斜坡上,散布着三株两米出头的小桑树,枝条幼细,叶子稀疏且小,但这是我所知道的仅有的桑树了,靠着它养活了我的蚕。别看树小,五月末它就会依时结出桑葚,颜色呈紫黑色,可能是没人施肥的缘故,果实不多,小小的,约1.5厘米,我摘来一尝,味道寡淡,也就失去了继续摘的愿望。<br><br> <h5>那几株桑树还在否?那曾采摘桃花的桃树呢?那些花儿,都随风飘散了吧? </h5> 有时候,我会在公园的野草丛中捉蚂蚱,蚂蚱的种类还挺多,常见的有中华稻蝗、中华剑角蝗、大垫尖翅蝗、宽翅曲背蝗、笨蝗等等。当然,这都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当时只知道好玩。中华稻蝗体型较小,大部分是土褐色,土里土气,除了捉来喂鸡,我经常是不屑一顾。笨蝗就更不用说了,身体呈土褐色,无翅,短小,只能蹦跳,我都视而不见,笨蝗也就此逃过一劫。中华剑角蝗,小伙伴们都称之为“扁担”,颜色翠绿, 一般四五厘米长,体型大的也有七八厘米,行动缓慢、笨拙,在草丛中虽有保护色,但只要发现了就跑不了。有一次我和小伙伴捉了一些较大的剑角蝗,便在城墙上点火烤来吃,那味道我实在受不了,在这之后,再没试过。 <h5> 东亚飞蝗</h5> <h5> 中华剑角蝗</h5> 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会碰到大棉蝗,我大概总共捉到过四只,有的是绿色,有的是土褐色,身上都有漂亮的花纹。棉蝗是国内大型蝗虫中已知具有明显飞行发声特征的类群之一。大棉蝗身长10厘米,其后翅膜质宽大,前翅坚硬具发达翅脉,飞行时双翅振动频率较高(约 20-30Hz),翅脉与空气快速摩擦、翅面气流紊乱,会产生连续的 “哒哒哒”的清脆声响。捉蚂蚱时只要草丛中飞起大棉蝗,那“哒哒哒”的脆响,立刻令我兴奋异常,肾上腺素飙升,追着大棉蝗跑,大棉蝗的飞行能力极强悍,要想追上它并不容易,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时只能眼睁睁看它飞走。大棉蝗飞行一段距离后就会落下,这时我便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当终于在草丛中发现它时,我就蹑手蹑脚地轻轻潜到跟前,弯下身子,单手迅疾地一扣,手到擒来时的那一刻,简直高兴极了,我小心翼翼的捉住它的翅膀与身体的连接处,避免被它强有力的双腿蹬到,它的腿上有细细的锯齿,被蹬一下,可不好受。回到家我便把它放入透明的宽口玻璃罐头瓶中,有空时就观赏一会儿。我还会摘来草叶喂它,但通常都养不久,最多只能维持五六日。<br>  在公园中除了捉蚂蚱外,我捉的最多的就是蝴蝶了。捉蝴蝶要比捉蚂蚱难度高,因为蝴蝶会飞。公园中最常见的就是白色的菜粉蝶,也有黄色的,但比例不高。还有少量箭环蝶,偶尔会有凤蝶与枯叶蛱蝶等,箭环蝶比菜粉蝶漂亮多了,捉的难度也会高一些,难度最高的就是捕捉凤蝶,因为它总是在飞。凤蝶的种类很多,色彩斑斓,煞是好看。我仅是纯粹的玩耍,并没有捕蝴蝶的工具,通常就是等蝴蝶落在花上或草丛中,就悄悄过去用手捏住它的翅膀。如果偶遇凤蝶,徒手就很难成功了。这时,我会将上衣脱下来,跟踪追击,凤蝶有时会停在草丛中,有时会挂在树上,有时在空中飞舞,那斑斓的色彩总令我锲而不舍。只要瞅准机会,我便会挥舞手中的衣服将凤蝶罩落,成功后,我会将它做成标本夹在书中。可惜都早已随着我的少年时光散失了。<br> <h5> 黄色的菜粉蝶</h5> <h5>  普通的箭环蝶</h5> <h5>公园中偶遇的凤蝶,大多是这种金凤蝶,金凤蝶又被称为黄凤蝶、茴香凤蝶或胡萝卜凤蝶,属于鳞翅目凤蝶科。因其华丽的外表和鲜艳的颜色,它被誉为“能飞的花朵”和“昆虫美术家”。</h5> <h5>公园中偶遇的这种枯叶蛱蝶,我只会看看,因为形似枯叶,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h5> <h5>  有时也会遇到这种金凤蝶</h5> 公园中有几株榆树,高大而挺拔。每年7月到8月,在树干潮湿处的周围总有金龟子聚集,大概是因为它身上泛着铜绿的金光,我们把金龟子称为“金克郎”,这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捉“金克郎”成了有趣的活动。我带着玻璃瓶爬上榆树,把捉到的“金克郎”放进瓶中。回家之后,用细线勒入它的头部与身躯甲壳链接的那条缝隙,或是绑住它的一条腿,用手轻点缝隙处,口中念念有词:“金克郎、金克郎喳喳”,它就会飞起来,我拽着细线跟着一起跑。有时会在细线上绑块小纸片,这样“金克郎”飞不高,飞不远,在可控的范围内。弟弟也很喜欢,于是我会带着他一起玩。当然,“金克郎”也有挣脱的时候,我只能悻悻地目送它飞走。 <br><h5>  榆树树干潮湿处的周围总有金龟子</h5> <h5>  我捉的就是这种东方白点花金龟</h5> 我很喜欢吃枣子,公园里有几棵酸枣棵子长在草丛深处,也就一米左右高,每年八月果实成熟,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枝头,吸引着我,酸枣灌木枝节具直刺,想要采摘得格外小心,我就曾经被刮破皮肤,但这也阻挡不了我的热情。当装满半裤兜时,我就会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未成熟的酸枣就等待它成熟后再采摘。<br>  当然,去公园也不都是为了玩耍。放了暑假,大清早七点左右,我就会跑到公园里去背唐诗,没有先生的戒尺,也无须担心罚跪,读累了,就看看公园的美景,还可以捉捉蚂蚱与蝴蝶,这样的读书很是惬意。<br> <h5>七十年代,公园的湖面上曾建了一条小小的铁索桥,很快又拆除了,有小伙伴走在桥中央,我们就在桥面上使劲地晃荡,让人进退两难。纯属恶作剧。</h5> <h5>八十年代初的临汾人民公园,照片最右侧是土城墙,土城墙与亭子之间的这片地方就是我经常捉蚂蚱、蝴蝶及摘酸枣之处。冬天湖面结冰,我就在湖面滑冰玩。</h5> 少年时光早就随风散去,阔别临汾人民公园也已四十多年,不知谁为你做的嫁衣。20多年前临汾人民公园就已并入山西师范大学,而如今师大也已搬走。公园花枝阑珊,草木皆非,长亭徒留,拱桥恨水,真是“昔少年,今已老。前朝竹帛事皆空,日暮牛羊占城草。”再难追回的少年旧梦,似落叶西风,只能在记忆的涟漪中飘零,徒道“天凉好个秋”。 <h5> </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