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的烟与影

徐高旗

踏进白马寺的山门，九月的燥热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拦在了身后。空气里浮动着檀香清冽的甜，与古柏苍老的木香交织在一起，沉静地沁入肺腑。

我的目光，不期然地，被几位女子牵了去。她们身着唐装，或是石榴红的长裙，或是艾绿的襦衫，丝绸的料子在温存的秋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们高高的发髻，斜插着步摇，随着她们轻盈的步履，那金坠子便颤颤地晃出一片细碎的声响。

她们混在那些寻常衣着的香客里，像几笔秾丽的色彩，蓦然点染在一幅年代久远、色调沉黯的古画上，让周遭的殿阁、古木，都瞬间明亮、鲜活了起来。

看她们在佛前盈盈下拜，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皓腕，那虔诚而又优美的姿态，竟让我有了一霎的恍惚。

仿佛眼前不是今世的游人，而是“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那活色生香的盛唐，借着这衣香鬓影，悄然归来。这缭绕的香烟，这朱红的梁柱，不正是为了衬这千年不变的韵致么？

夕阳的余光，给飞檐与古塔的尖顶淡淡地镀了一层金。我转身离去，将那鼎沸的人声、缭绕的烟影，与那惊鸿一瞥的、流动的唐风宋韵，一同留在了身后这片沉静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