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阴雨濛濛一一农家小菜

甘肃（王哥）

家常菜，大盘鸡。

在烟雨濛濛的九月，阴雨连天，玉米还在田间被濛濛小雨泡至半月，老农的心跟天一样阴沉沉的，因为粮无归仓。

今天照样下着小雨，操动老伴做了孙子们最爱吃的大盘鸡。

佐料样样弄好，等待出锅。

厨房里，青红椒在碗中堆成小山，水珠还挂在边缘，像是刚从菜园里摘回来的呼吸。胡萝卜条和豆角段码得整整齐齐，像小时候母亲总爱摆出的那副模样——不为好看，只为下锅时不乱阵脚。灶台边的蒜瓣剥好了，姜片切得薄如蝉翼，老抽、生抽、料酒一字排开，静候一声“开火”。窗外雨丝斜织，屋檐滴答作响，可这方寸之地却热气腾腾，仿佛把整个秋天的湿冷都挡在了门外。

白萝卜切成了厚片，四季豆掐头去尾，胡萝卜条一根根分明，像是要把日子也切得清清楚楚。这些菜不名贵，却最懂人心。它们躺在盘中，安静等待着与鸡肉相逢的那一刻。农家的灶火从来不讲究排场，可就是这粗瓷大碗、铁锅柴火，能把最普通的食材煨出最深的滋味。九月的愁绪压在田头，可厨房里的香气，却悄悄把一家人的心拢在了一起。

土豆块切得方正，胡萝卜剁成不规则的角，像是生活本身——有棱有角，却终究要一起炖进一锅热汤。锅底油热，姜蒜爆香，鸡块下锅翻炒，噼啪作响。那一刻，雨声仿佛都小了。酱汁一淋，锅盖一盖，时间就开始了它的魔法。香气从缝隙里钻出来，绕过窗玻璃上的水雾，钻进堂屋，钻进孩子半梦半醒的鼻尖。这味道，比晴天更让人安心。

洋葱在碗里堆成一座小丘，紫白相间，泛着清亮的油光。它还没下锅，可我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那是炖到一半时最勾人的气息。老农站在灶前，手里拿着锅铲，眼神却飘向窗外的玉米地。雨还在下，地里的收成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回来。可他知道，只要这一锅鸡炖好了，孙子会扒着碗边吃得满脸酱汁，老伴会笑着说“慢点吃”，那一刻，日子就算再难，也算有了滋味。

鸡肉炖得酥软，轻轻一碰就骨肉分离，酱汁裹着每一块肉，渗进土豆和胡萝卜的纹理里。青椒还带着一点脆劲，洋葱化成了绵软的甜，整锅菜泛着油润的光，像是把秋天最暖的阳光都收了进来。这一碗，不光是饭，是撑过阴雨天的底气。田里的玉米泡着，可灶上的锅热着，只要火不灭，家就不冷。

饭桌摆开，大盘鸡居中，红亮的汤汁映着灯光，旁边配了几样小菜：一碟炒豆角，一盘凉拌黄瓜，还有老坛腌的萝卜干。茶水冒着热气，一家人围坐，话不多，可笑声不断。窗外雨声淅沥，屋里却暖意融融。这顿饭，吃的是家常，嚼的是日子，咽下去的是九月里最踏实的安稳。

农家的小菜，从不讲究精致，可每一口，都是对生活的回应。雨还在下，可饭吃了，心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