藵禅探幽之悔，《游褒禅山记》第二部分

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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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游褒禅山记》第二段 原文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欣赏第二段：

洞中奇遇，步步惊心。前洞地势平坦开阔，泉水自岩隙侧涌而出，游人纷至，题名盈壁，喧然成市，不足深探。而后洞迥然不同：沿山径攀行五六里，忽见一穴，幽深如渊，寒气袭人。询其深度，竟连好游之士亦难穷尽，是谓“后洞”。余与四人执炬而入，愈进愈艰，愈险愈奇。然中途有倦者言火将尽，众遂退。既出，回望幽邃之处，不禁慨叹：吾力未竭，火未熄，而止步于半途，所至不及探险者十一，题名者亦寥寥无几。若非随人而返，本当极深探妙，览尽奇景。志不坚者，终为外物所困，不得至也。此憾萦怀，益知进取之志，不可稍夺。

“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一句，实为全段之诗眼。它既写实——越入幽深，人迹越稀；亦寓理——人生征途，越是艰险处，能坚持者越寡。此语如钟鸣谷响，道尽探索之孤独与可贵，正是王安石借游记所寄托的深意所在：非有卓然之志者，不能至乎极远之境。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

译文：山下地势开阔平坦，清泉从石缝间潺潺流出，前来游览并题字留念者络绎不绝——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前洞”。

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

译文：顺着山路再往上走五六里，便见一个深幽的洞穴，洞口幽暗深远，进入其中顿觉寒意逼人；询问它的深度，就连那些酷爱奇险的游客也无法探到尽头——这就是被称为“后洞”的所在。

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

译文：我与四位同伴手持火把进入洞中，越是深入，前行越是艰难，然而所见之景却愈发奇异瑰丽，恍若别有天地。

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

译文：途中有一人疲倦不堪，想要退出，说道：“若再不出去，火把就要燃尽了。”众人犹豫片刻，终究随他一同退出洞外。

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

译文：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尚不及真正喜好探险者的十分之一；可环顾洞壁两侧，能够抵达此处并留下题记者，已然稀少。

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

译文：越是深入，能到达的人就越发稀少。而当时，我的体力尚充沛，足以继续前行，火把的光亮也依然充足，足可照亮前路。

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译文：走出洞口之后，有人开始责备那个提议退出的人，而我也深感懊悔——后悔自己随波逐流，未能坚持到底，因而失去了穷尽游兴、饱览奇景的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