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楚联手灭庸

翔宇

小小说 牧誓遗风忆旧盟，巴山楚水战云凝。 庸蛮肆虐侵荆境，楚土遭灾困郢城。 秦骑风驰援阵列，巴旌浪卷破敌营。 三军合击方城溃，霸业初兴史韵萦。 第一章：烽烟起江汉 楚宫的青铜鼎中，松木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楚庄王熊旅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案头摆着三份竹简：一份是秦国使臣送来的结盟书，一份是巴国将军的虎纹令牌，还有一份是庸国蛮兵越过阜山的斥候密报。 "大王，郢都城外的米价已涨至三金一石。"蒍贾的银须在晨风中颤动，这位老司马的甲胄上还沾着昨夜校场演兵的尘土，"庸人联合百濮，麇人又集结濮族，若再不决断，恐要重演十年前鄢水之败。" 熊旅的指尖划过腰间玉剑的剑穗。他记得十年前在鄢水河畔，父亲楚文王败于巴军时的惨状，那支曾随周武王伐纣的巴人劲旅，如今竟成了悬在楚国头顶的利刃。 "传令。"他突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几，将秦国的竹简扫落在地，"命庐戢黎率前军佯攻庸都，子扬窗为先锋，三日后出发。" 蒍贾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大王可是要用那'七退之计'？" "让秦人从武当北进，巴军自汉水西来。"熊旅走到悬挂的羊皮地图前，指尖在竹山西南的庸都位置重重一点，"孤要教这些蛮子知道，何为'我能往，寇亦能往'。" 此刻，庸都王宫的青铜酒樽里，隗王正将鹿血混入黍酒。殿下舞姬的银铃钗随着《玄鸟》之乐摇晃，他举起酒樽大笑："楚人连年饥荒，那熊旅小儿敢派兵来送死？待我攻破郢都，定要将他的玉冠插在城头！" 谋士丹朱跪坐于阶下，手中棋枰的黑白子正呈胶着之势。他望着王座上醉眼朦胧的君王，指尖悄悄将一枚黑子藏入袖中——那是三日前巴国使臣送来的密信，信中约定五日后在庸都西郊会盟。 第二章：血染方城 庐戢黎的青铜战车碾过句澨的荒草时，正逢第三十七次日食。这位楚军先锋的铜盔上沾着晨露，他望着远处庸都的方城，城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巨兽蛰伏。 "将军，斥候来报，庸军已在方城东门列阵。"副将子扬窗的青铜戟上还凝着露水，"是否按计划……" "退！"庐戢黎猛然拽紧缰绳，战车在泥泞中划出深痕，"传令全军，退至临品！" 方城东门，庸将隗云槊指着楚军溃退的方向大笑："楚人果如鼠辈！传令全军追击，今日定要生擒庐戢黎！" 此刻，熊旅的玄色大纛正在临品谷地升起。秦将嬴瑄的黑色战旗与巴将蔓子的虎纹旗并列，三百乘战车在谷地中隐而不发。蒍贾的银须在风中飘动，手中握着第七份战报——楚军已佯败七次。 "大王，庸军追至句澨了。"蒍贾的眼中闪着寒光，"该让秦巴联军动手了。" 熊旅拔出玉剑，剑锋在暮色中划出冷光："传令，子越率秦军从大溪突进，子贝领巴军攻仞关，孤亲率中军……" 话音未落，谷地西侧突然腾起冲天火光。丹朱的密信在熊旅掌心化为灰烬——那是庸都西郊的粮仓，此刻正被巴军投石车点燃。 第三章：悬棺惊魂 当隗王的青铜剑劈开丹朱的棋枰时，火舌正舔舐着庸都西郊的粮仓。焦黑的谷粒在热浪中爆裂，发出噼啪的脆响，混着隗王震怒的咆哮："你这逆臣！竟敢引楚狗入关！" 丹朱的官袍被剑风掀开，露出内衬的巴人虎纹短甲。他忽然纵身跃上案几，将整盘棋子撒向空中："王上可识得此局？这叫'七星坠地'！"白子黑子如冰雹般砸向隗王面门，其中一枚黑子正巧卡进他冠冕的玉瑱缝隙。 "来人！把这叛徒……"隗王的怒吼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打断。三十支巴人狼牙箭穿透窗棂，在王座前的青铜灯树上钉出蜂窝状的孔洞。火光中，蔓子将军的青铜斧劈开殿门，斧刃上还沾着仞关守将的血珠。 "庸人可会下棋？"蔓子大笑着踏过满地棋子，斧柄的虎头纹在火光中狰狞如生，"我巴人只懂'斩首'这一着！" 此刻的方城东门，庐戢黎的战车正在泥泞中急转。庸军的三千追兵如黑色潮水漫过荒草，隗云槊的玄铁长枪在阳光下划出死亡弧线。楚军盾阵突然裂开缺口，三十辆战车从缝隙中冲出，车辕上的铜雀装饰在高速中化作模糊的金影。 "放箭！"子扬窗的青铜戟指向天空。二百张黄鹄弓同时张开，箭簇在半空交织成死亡之网。第一波箭雨穿透庸军前阵的皮甲，第二波箭雨紧跟着钉入战马脖颈。隗云槊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将他甩向空中——三支楚箭正钉在他战袍的饕餮纹上。 "接住将军！"庸军副将抛出锁链，却在半空被秦军的狼牙箭截断。嬴瑄的黑色战旗从山脊升起，三百秦弩同时发射，弩箭带着破空声钉入庸军后阵。隗云槊在坠地瞬间，看见自己的亲卫被箭雨钉成刺猬，鲜血在草地上绽开暗红的花。 悬崖上的悬棺突然发出轰鸣。三百具裹着兽皮的骷髅破棺而出，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火焰。它们手持青铜戈跳下岩壁，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巴军弓箭手的箭簇射在骷髅身上，竟迸出火星而非血花。 "尸兵！"巴军中爆发出惊呼。前排的盾牌手突然被骷髅抓穿藤盾，枯爪穿透皮甲如戳薄纸。蔓子却狂笑着摘下腰间骨笛，笛孔中涌出苍凉的音波。骷髅群的动作突然停滞，幽蓝火焰开始闪烁不定。 "原来怕声波！"蔓子将骨笛横在唇边，吹出更高亢的音调。前排骷髅的颅骨突然炸裂，脑腔中的蓝色火焰腾空而起。后方的骷髅竟转身扑向悬崖，纵身跃入深渊时，关节处爆出电光般的火花。 "继续放箭！"子扬窗的戟尖指向悬棺。楚军的火箭射向岩穴，点燃了棺内堆积的松脂。冲天火光中，二十具未及跃下的骷髅被火舌吞噬，青铜戈在高温中熔成液态，滴落在岩壁上发出滋滋声响。 大溪河畔，秦军的狼筅阵正在推进。三丈长的毛竹顶端绑着利刃，在河泥中划出深达半尺的沟壑。庸军的水战部队驾着独木舟冲来，船头的毒蒺藜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举筅！"嬴瑄的剑锋下劈。狼筅阵突然散开，露出后排的连弩车。五十架弩车同时发射，三尺长的铁箭穿透独木舟，将整艘船钉在河心。落水的庸兵刚冒出头，就被潜伏在水中的巴军鳄鱼皮盾手拽入深渊。 "看天上！"楚军中突然响起警报。庸军的投石机抛出燃烧的陶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熊旅的玉剑出鞘，剑光如龙斩向最近的陶罐。罐体碎裂的瞬间，粘稠的火油泼在秦军阵前，火焰遇水反而烧得更旺。 "水攻！"蒍贾的银须在热浪中飘动。楚军打开堤坝的闸门，浑浊的江水裹着巨石冲向火场。水火相撞的蒸汽中，隐约可见被冲散的庸军在水流中挣扎，他们的青铜盾牌在激流中翻滚，如同溺水的甲虫。 仞关城头，蔓子的青铜斧正劈开最后一道城门闩。门内突然涌出二十辆战车，车上的庸军手持连枷，铁链在阳光下划出死亡弧线。巴军前排的藤牌手被连枷击中，盾牌碎裂的瞬间，铁链缠住士兵脖颈，将他拽向车底碾过。 "换钩镰！"蔓子大吼。巴军战士抛出带倒刺的铁钩，钩住战车辕马的前腿。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车上的庸军甩向空中。三十支巴人标枪同时射出，将落地的庸军钉在城墙上，如同展示的猎物。 "进城！"蔓子的斧头劈开城门。巴军蜂拥而入时，城内突然响起诡异的铜铃声。三百名庸人巫祝从街巷涌出，他们手中的铜铎发出高频声波，前排的巴军战士突然捂住耳朵跪地，鼻孔渗出鲜血。 "捂耳！"蔓子自己却张开嘴大笑，任由声波冲击耳膜。他突然冲向最近的巫祝，青铜斧劈开铜铎的瞬间，声波戛然而止。其余巫祝见状纷纷逃散，却被后续的楚军用网兜罩住，像捕鱼般拖走。 此刻的庸都王宫，熊旅的战车正碾过最后一道门槛。蒍贾的银须上沾着血珠，他指着大殿深处的青铜鼎："大王请看，鼎内刻着伏羲氏的星图——这便是庸人操控尸兵的秘术所在！" 蔓子却将一柄巴式铜剑插在鼎前，剑格处的绿松石映着火光："楚公仁德，然此等邪术，当由我巴人带走。"他忽然吹响骨笛，殿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二十具被重新封印的骷髅走进殿来，眼眶中的火焰已转为温和的橙色。 "它们将成为巴国的守陵人。"蔓子抚摸着骷髅的颅骨，"就像楚国用十二金人镇守都城——不过我们的，会吹笛子。" 熊旅大笑，玉剑挑开鼎盖。鼎内突然腾起青烟，化作伏羲氏的虚影。老祖宗的双眼如日月般闪烁，最终化作一句叹息消散在风中："棋局终了，胜者非楚非巴，乃天下也。" 第四章：霸业初成 楚宫的庆功宴上，熊旅的玉冠映着烛火。蒍贾捧着庸国的青铜鼎，鼎身刻着饕餮纹："大王，此鼎可铸十二金人，镇守郢都十二门。" 蔓子却将一柄巴式铜剑放在案几上，剑格处嵌着绿松石："楚公仁德，然巴人愿以这剑为证，与楚结永世之好——只是下次伐申，可别再让我们等十年。" 熊旅大笑，举杯向秦将嬴瑄致意。此刻，殿外传来悠远的钟声，那是庸都的青铜巨钟被运抵郢都，钟声里混着巴人的骨笛，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而在三百里外的竹山，丹朱的棋枰在火中化为灰烬。他望着楚军远去的背影，忽然将袖中藏了十年的黑子撒向悬崖。那些棋子在月光下闪烁如星，正落在当年尧帝教他下棋的岩穴旁。 "王上，这盘棋，您终究是输了。"他对着空山长叹，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山风卷起他的白发，宛如一局未完的残局，飘散在历史的尘埃中。 苦瓜 2025年10月9日乙已年八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