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东逝水 一悟逾千年

夜空星（王波）

如果说《赤壁怀古》是苏东坡的历史观，《赤壁赋》是苏东坡的世界观，那么《后赤壁赋》则是苏东坡的人生观。如何才能让人生更豁达更通透，在《后赤壁赋》中，我们或许可以找到苏东坡给予的答案。

《后赤壁赋》作于1082年的农历10月，延续前赋的意境，描写冬夜赤壁的清幽景色和登山探险的经历。文中通过孤鹤、道士的幻境，表达对人生虚幻的感悟，最终以“开户视之，不见其处”，来暗示对世俗的超脱和对精神自由的追求。

这天，苏东坡从雪堂出发，有两位客人跟随，欲回到临皋亭去。他们一起走过黄泥坂，这时霜露已降，树叶全都脱落。抬头望月，环顾四周，心里面充满快乐，于是边走边吟诗并酬答。

过了一会儿，苏东坡叹惜地说：“有客人却没有酒，有酒却没有菜。月色皎洁，清风吹拂，我们怎么度过这样美好的夜晚呢？”客人说：“今天傍晚，我撒网捕到了鱼，像吴淞江的鲈鱼。不过，到哪里去弄到酒呢？”

苏东坡只好回家和妻子商量，妻子说：“我有一斗酒，保藏了很久，为了应付您突然的需要。”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才相隔不久，上次游览时所见到的江景山色再也认不出来了。

苏东坡撩起衣襟上岸，踏着险峻的山岩，拨开杂乱的野草，蹲在虎豹形状的怪石上，又不时拉住形如虬龙的树枝，攀上猛禽做窝的悬崖，下望水神冯夷的深宫。因地势险要，两位客人都不能跟他到这个极高处。

站在山上，苏东坡大声长啸，草木被震动，高山与其共鸣，深谷响起了回声，大风刮起，波浪汹涌。他深感恐惧而静默，觉得这里令人畏惧，不可久留。于是回到船上，把船划到江心，任凭它漂流到哪里就在哪里停泊。

这时快到半夜了，望望四周，觉得冷清寂寞。恰巧有一只鹤，横飞江面从东边而来，翅膀像车轮一样大小，尾部的黑羽如同黑裙子，身上的白羽如同洁白的衣衫，它戛戛地拉长声音叫着，擦过船向西飞去。

几人尽兴后各自离开，苏东坡到家便睡，梦见一道士，穿着羽毛做的衣裳，轻快地走来。在临皋亭下向苏东坡拱手作揖道：“赤壁的游览快乐吗？”苏东坡回答说很好。但问道士姓名，他却低头不语。

“噢！我知道了，昨天夜晚，边飞边叫经过我船上的，不就是你吗？”苏东坡灵机一动说。道士回头笑了起来，依然不语。这时，苏东坡忽然惊醒，起身开门一看，却不见道士，更不知他去向何方。

我们知道，苏东坡一生跌宕起伏，仍性情豁达，怀有人生大境之美。这里他借长江赤壁冬景，写生命的困境，隐喻人生褪去浮华后的真实际遇，恰似苏东坡在贬谪中直面政治失意、理想受挫的生存本相。

不是么，从“摄衣而上”的主动求索，到“悄然而悲”的怅惘，展现了儒家的入世精神。特别是苏东坡引入“鹤”这一意向，以及“道士化鹤”这一梦境，表露其在积极入世遭阻后，在道家出世的哲学中，寻求超越困顿现实的精神突围。

康振老师以为，后赤壁赋中关键点是道士和仙鹤。你说道士是仙鹤变的，还是仙鹤是道士变的，亦还是苏东坡变成了道士，又变成了仙鹤，这些都没必要分淸楚，有可能是诗人先扮演着自己，后来扮演成仙鹤，再后来扮演了道士。

如此的变来变去，想必苏东坡演的就是他自己。既然改变不了命运，总能改变自己的心情吧。我变成道士我吹箫，我变成仙鹤我自由往来，我变成自己然后做了一个梦。这不就是庄周说的，是我梦见蝴蝶了，还是蝴蝶梦见我了。

苏东坡正是通过这种自由的生命形态的互相转换，来达到对现实生活中痛苦的解脱。这不仅是首词，更是一场关于人生意义的深刻交流，让人在思考中获得力量与平静。

你可曾想过，当困惑袭来，你是否渴望聆听更深层次的智慧？当然，是苏东坡帮助我们看见了生活的本质，找到了内心的指引。尽管他在这里讲述的只是一个故事，甚至没有任何的说教输出，但每一句话都指向生命的本质。

当然，生命的意义总在变化，但永远不会消失。正如弗兰克尔所说：“人并非简单地存在，而是始终决定着他的存在方式，以及下一刻他会变成什么样。同样，每个人都拥有随时改变的自由。”

无疑，苏东坡笔下的天地众生，映照出了他的内心宇宙。为对抗人生虚无感，进而更加热爱和享受当下生活，我们可否像他那样，归去时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作者： 苏春 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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