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花

晓军

　　第一次，发现家乡也有荷花。

池塘边，含苞的莲花，棕红的花瓣裹得紧紧的，像攥着不肯松开的小拳头。水面安静，荷叶影影绰绰地浮着，波纹轻轻推着光影，像是在低语。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等着一朵花的苏醒。

　　白莲，它从绿叶的缝隙里探出身子，花瓣白得干净，花心一点淡黄，像藏着个小太阳。风一吹，它轻轻晃，却不显得娇弱，反倒有种沉静的倔强。我忽然明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它不是不沾尘世，而是明明身处其中，却依然选择洁净地活着。

　　浮在深色水面上的莲花，白得发亮，金黄的蕊像一盏小灯，照着四周的黑暗。水面泛着淡淡的紫光，像是天空漏下的一角梦境。

紫莲开得最神秘。它不声不响地立在荷叶深处，花瓣细长，颜色像是晚霞沉淀下来的余烬。

粉白的那朵，开得最温柔。层层叠叠的花瓣裹着橙黄的蕊，像是谁精心包好的礼物。它不争不抢，就静静立在那儿，风一吹，轻轻点头，像在跟路过的人打招呼。有时候我觉得，它才是最懂生活的样子——不必惊艳四座，只要自己开得欢喜，就足够了。

最热闹的是一朵粉莲花，从花心到边缘，颜色由淡黄渐变成粉红，像被谁用画笔轻轻晕染过。它开得张扬，花瓣层层叠叠地舒展，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情都释放出来。荷叶在背后模糊成一片绿影，水波微动，它就在风里轻轻摇，像在跳舞。那样的美，是鲜活的，带着呼吸的。

可我也记得一片枯叶。它卷曲着，深棕色，边缘已经有些碎了，却依然浮在水面上。纹理清晰，像老人手上的皱纹，写满了时间。我不知它曾是哪朵花的陪衬，也不知它经历过多少风雨，但那一刻，它安静地躺在那儿，竟比盛开的花更让我动容。原来凋零，也可以是一种静默的尊严。

外面，有一片橙红的花海。那种花不叫莲花，开得却格外热烈。花瓣层层叠叠，花心亮黄，像一团团不灭的小火苗。

　　还有一簇紫色小花，挤在一起，像个毛茸茸的花球。花瓣精致，中心带点黄，背景是模糊的橙黄花朵，暖暖地衬着。

开得最疯的，是那片橙黄色的花。密密麻麻地，风一吹，整片花海都在摇曳，像一片流动的光。绿叶藏在花下，只偶尔露个角。那样的生机，不是温柔地绽放，而是轰轰烈烈地宣告：我来了，我来家乡了。

　　我远远看着马路边这片橙黄的花海，告诉表弟，小时候，记忆里，怎么没有这么些花。我带着他经常跑出来，玩累了，就睡在车来车去马路边上的麦草堆里。每一次都是他的奶奶、我的姥姥，迈着碎步拿着柳条，把我俩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