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惊魂（下）

文韵書香

作者/褚晨光 六 　　天亮了，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了鱼肚白。寂静空旷的田野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在太孝公路上，我军一辆载着军需品的大卡车遭到了特务组织的伏击。在朦胧的晨雾里，有十几个敌人在公路两边的土棱背后，向汽车射击。可谁能想到，特务们早已进入了公安人员布好的口袋。四面被解放军部队包围起来。一阵冲锋号响起，田野的庄稼地里突然间冒出了成百个生龙活虎的解放军战士，经过激烈的战斗，十几名特务全部被我军歼灭，没有一个投降被活捉的，清理战场，郭喜来没有看到李密斯的尸体。战斗结束的当天上午，公安人员对古城内所有的特务活动地点进行了大搜捕。王魁和狐狸精被抓，李密斯和张特派员不见了踪影。经过对基督教堂的细致搜查，发现地下室内电报机已经被销毁，李密斯的佣人自杀在电报机旁边，而李密斯和张特派员就此人间蒸发了。 原来李密斯在战斗的前夜，就带着他政治的救命稻草张特派员坐上了开往西安方向的火车。他们装扮成搞药材的商人，头戴礼帽，身穿长袍大褂，脸上还戴着一付石头墨镜。中华人民共和国即将成立的前夕，解放区的铁路、公路交通正在恢复，到处是调动的部队和忙碌的民工。火车时走时停，李密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在迷糊的睡梦里，总是感觉到解放军的手枪正在对着自己的脑袋。火车还没开出山西，在临汾一带，遭到特匪的爆破和袭击。铁路中断，几列车厢颠覆，铁轨横七竖八的躺在路基下。所幸的是李密斯大难不死，而张特派员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血肉模糊。李密斯死里逃生，根本就顾不了许多。回南京是回不去了，丢了特派员和丢了自己的性命是一样的。还是打道回自己的第二故乡孝义吧，那里最起码还有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特务组织，和那些为他卖命的弟兄们。可他哪里知道，在他离开孝义之后，他的那些虾兵蟹将早已被人民解放军所消灭。 李密斯回到孝义，得知特务组织被捣毁的消息后，没有明目张胆地再去基督教堂，而是经过化装后，打扮成病人被担架抬着，送进了古城中阳楼附近的美国传教士办的济善医院。他被安排在外科住院部，当晚就被抬上了手术台。 李密斯被白色的绷带绑着脑袋，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每天除了漂亮的女护士来护理外，看望他的是美国传教士。传教士年龄有七十岁左右，满脸的络腮胡子已经全白，但精神矍铄，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普通话。李密斯很感激美国人对他的改头换面。传教士和李密斯多次商量要求他在为国民党卖力的同时，要为美利坚合众国服务。在晋中腹地建立美国中情局谍报站，经费由美国提供，李密斯担任站长。李密斯知道国民党的政权是朝不保夕，戴笠乘坐飞机失事后，军统特务的系统已经是今非昔比。高级特务大都寻找新的主子，有的甚至充当双重间谍。自己也是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传教士的垂青正和他的心意，故而一拍即合。他不顾绷带缠身，立即向美国传教士发誓要尽心效力，充当美国人的走狗。 七 　　再说郭喜来获知李密斯的这条线却由于爆炸事故的发生，突然被迫中断，也不知道李密斯是死是活，眼看就要抓住李密斯，但这条线却了无痕迹，因此心里感到格外的沉重。本来根据上级的意图是有意让李密斯带着假特派员脱逃，把隐蔽在华中一线的特务组织牵引出来，以便露头就打。可谁知道意外的事故造成了我卧底战友的牺牲，还使得敌人不见了踪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粮尽弹绝的太原犹如一座死城，终于被我人民解放军攻克了。解放军打过长江，解放南京的捷报也接连不断的传来。古城的市民欢欣鼓舞，喜气洋洋。大家都感觉到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间不远了。 可郭喜来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敌特的破坏活动并不会就此罢休，而且很可能更加猖狂。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在王魁事件以后，郭喜来认真仔细地对自己的队伍进行了整顿和清理。有两个意志不坚定纪律松懈的战士被解职回乡。以此同时他还请来了文化教员每天利用晚上的时间，辅导战士的文化学习，提高队伍自身的素质。在古城，有闻名的古城墙、城隍庙、吕祖庙、中阳楼、花楼和铁索吊桥，是中国古老文化的遗产，是绝版的名胜古迹。其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郭喜来是文化人，知道保护古迹文物的重要性。在夜晚降临的时候，古城街道全面实行宵禁。没有公安局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允许在街道上行走。特别是几处文物价值高的地方，更是加强了警戒和保卫。 在吕祖庙，传说神像的座下有地下室，珍藏着中国唯一的一本巨型金箔经书。有姓吕的家族祖祖辈辈派武士保护着。吕家为了不使祖先遗留的宝物遗失，世代习武，其中最出名的是吕家拳。传说有个盗贼刚刚在庙宇的墙角下想挖洞，就被武士一拳打得飞出了几丈远，七窍流血，不醒人事。所以历代不管世事怎么的纷乱，吕祖庙平安无事，固若金汤。每天除了烧香拜佛的一些虔诚的信徒外，吕祖庙古往今来一直是被苍翠的古柏掩映着，悠扬的钟声时远时近，飘飘渺渺，别有洞天。 随着世事的变迁，美国失去了在中国的霸主地位，历史又展开了新的画卷。李密斯以中医大夫的身份出现在济善医院里。所幸的是李密斯多年在从事神父的事业中，潜心研究中医理论，“望，闻，问，切”的功底很深，中药处方运用自如。孝义地区的基督教徒都知道神父救死扶伤的绝活。李密斯经过整容后，又换了一付新面孔。他看上去更斯文更稳健更有中年男人的魅力。谁见了也想不到他会是昔日的李密斯。在医院里人们都称呼他是“刘鸣大夫”，美国教父给他下的指令是，尽快建立特务组织，把吕祖庙的金箔经书想方设法搞到手，交付美国政府，美国的华盛顿世界博物馆需要这本稀世珍宝。 八 　　天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古城的街道上，死寂一般沉静。每过一两个时辰，就有公安巡逻队打着马灯，全副武装的走过。 在济善医院的后庭院小阁楼上，李密斯正在给新网罗的三个青年特务秘密开会。这三个青年可不是五大三粗的土匪。他们中一个是原地下县委的秘书，后被国民党特务组织收买后叛变，一直潜伏没有暴露。另一个是古城一家私塾学校的语文教师，父亲被共产党政府镇压后，对共产党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还有一个是美国教父的干女儿，是在军阀战乱时期在医院收留抱养的孤儿，已经被美国教父灌输培养为正宗的美国女高级特务。李密斯部署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盗窃吕祖庙的金箔经书。方法呢，大家献计献策。有的提出用武力夺取，采取硬拼的办法。有的认为是智窃为妙，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干女儿提出色诱的办法，引蛇出洞。整整一晚上，大家的意见也统一不下来。李密斯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古城西南郊五十里外的玉泉山万佛寺的智能大师。他原是国民党军统的高级特务，负责华北情报收集。后来与戴笠反目，隐居在深山寺庙里，与世无争，剃度当了和尚。李密斯曾收到军统情报局的暗杀命令，李密斯考虑到后路的迷茫，便谎报上级已经将此人就地枪决。智能大师由此感激李密斯的救命之恩，一直表示有需要他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古城孝义西南郊，是连绵起伏的山恋。山峰突兀，沟壑幽深，悬崖奇险，森林密布，鸟类繁多，虎豹常有出没。几条溪水从山涧中奔出，在玉泉山谷口会聚形成了瀑布，一道水帘倒挂在半山腰里，涛声震天，乱云飞渡。是天然的森林公园。 李密斯一身郎中的打扮，腰里挎着诊疗箱，气喘嘘嘘的在崎岖的山道上爬行着。在玉泉山顶峰的茂密松林里，坐落着檐角飞吊、碧瓦红柱的万佛寺。几百年来香火不断，晨钟暮鼓，有十几名和尚在这里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生存着。 李密斯爬上九十九级石阶后，抬头望着祥云缭绕的“万佛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心里感到格外的清爽。智能大师正在念经诵佛，听说李密斯到了，赶忙从大殿里跑出来。仔细一看傻眼了，心里嘀咕“哪里来的个这个冒牌货”。李密斯见智能大师的傻样，“嗤嗤嗤”地笑了，他用特务的特种语言点化他，智能大师才幡然大悟。“原来如此啊，真是高明，佩服，佩服。”智能大师对李密斯的改头换面竖起了大拇指。 九 　　吕祖庙的大门紧闭着，夜风刮得古柏沙沙的响着。两只猫在交欢前喜悦的叫唤着，打破了古寺宁静的夜晚。 智能大师身穿黑色夜行衣服，就地一个燕子腾飞，双脚便踩在了寺庙的高墙上。他机敏地四下展望，看到前院和后庭院都是黑咕隆咚的，估计看守人早已进入梦乡。他顺手拿了一块瓦，朝院里扔去，然后伏在墙上观察着庙里的动静。 等了好一阵，只有风的轻吟，树的低语。智能大师一跃一闪落到一棵柏树身上，刺溜刺溜地滑到地面。他径直地向正殿走去，用锋利的小宝刀把一扇门上的窗棂一割而断。智能大师身轻如燕，从打开的窗口飞了进去。 金箔经书失盗无疑是古城天大的案件。郭喜来局长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经书盗走，可见盗窃者的高强武艺。国宝的追回一定要抢在新中国的诞生前，不然的话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孝义古城继续呆下去。郭喜来心里一阵风来一阵雨，苦苦地思索着对敌斗争的方略。 在济善医院的教父内室里，教父戴着金丝老花镜，手里拿着放大镜在打开的金箔经书前细细地看着，他十分满意李密斯首战告捷，对未来在新中国的的情报收集充满了信心。经书有一尺来长，十余斤重。怎样把它送往国外？这是教父第二个头疼的问题。通过空运还是海路？由谁来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呢？共产党的公安人员一定查得很紧，如果不把经书尽快转移出古城，就很有可能千功尽弃，鱼死网破。教父的干女儿是最好的人选，她精明能干，长着一付迷人的面孔。把他派出去也是教父的无奈。再伟大神圣的事业也代替不了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啊。 干女儿的名字叫罗丽娜，粉扑扑的脸蛋，修长的双腿，水灵灵的大眼睛，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父女临别前，教父意识到路途上的凶险，眼里掉下了几滴伤感的泪珠。也许是最后的诀别。“爸，你不要伤心，我去美国后给你写信，等你。”罗丽娜亲热的拥抱父亲，在父亲脸上轻轻的一吻。有一辆带蓬的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着，教父让女儿提着预先专门伪造好的医疗箱子上了马车。 郭喜来的战士们在四个城门口日夜把守着。对任何过往的行人车辆都进行严格的检查。罗丽娜看见城门查验的很严，便落落大方的让赶马车的停下来，自己下了车。“解放军同志，你们真辛苦啊。我出城看病人，你们好好的查我吧，车里是医疗箱。”两个守城门的解放军战士走过来打开医疗箱看了看，里面装的都是器械和药品，又看到罗丽娜妩媚的笑脸，没有多说什么就顺利放行了。 马车出了城门，一阵鞭响，速度快了起来。马车行至城外公路入口处，智能大师在那里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们一块坐上马车，向不远处的火车站驰去。 十 　　郭喜来和战友们在火车站乔装打扮，布好口袋等待敌人的到来。智能大师和罗丽娜下了马车刚到售票口，就被郭喜来和几名战士包围抓获。 郭喜来的情报是通过内线得到的。罗丽娜和智能大师没有反抗，乖乖地做了俘虏。金箔经书失而复得，郭喜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夜，上级指示对外国的公民要加强保护，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情况下，不允许对济善医院的教父有任何的触动，以免损害新中国的形象。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日子。这一天，古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红色标语挂满了各个店铺门前。 李密斯气极败坏，根据教父的指令，要求手下要四处活动，多搞几起震惊中外的暴乱，扰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欢乐气氛。 郭喜来和战友们几夜也没敢脱衣睡觉，高度警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内线报告，说敌特分子在十月一日这一天要在古城的中阳楼下搞爆炸活动。 郭喜来知道，中阳楼是孝义的象征。有无法估量的文物价值。它处在繁华的城中央，四通八达，车水马龙。把中阳楼封闭，势必造成市民的恐慌。在古城人民庆祝胜利的喜气洋洋中，我公安机关，外松内紧，周密防范。一场短兵相接，剑拔弩张的撕杀马上就要开始。 在接近晌午的时候，李密斯和特务教士等都向中阳楼结集。他们每人身上都挎着一个提包，准备在规定的统一时间内，交给李密斯定时引爆。 郭喜来在人群里眼捷手快，早就发现了四五个挎提包的男人非同寻常。于是秘密传令，立即动手抓捕。一声令下，战友们如猛虎下山，各自奋勇上前，把几个特务匪徒按到在地。李密斯是被郭喜来亲自抓捕的。他看到郭喜来仍旧是那样威风凛凛，不卑不亢的问郭喜来“想不到吧，我就是李密斯”。郭喜来讥讽地慨叹“你要是不与人民为敌，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才” 特务组织彻底被我公安机关摧毁了。那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县委秘书”也回到了公安工作岗位。教父被我国政府外交部宣布为不受欢迎的外国人，驱逐出境了。美丽的古城象新媳妇一样，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孝义人民沉浸在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欢乐海洋中…… 作者简介 褚晨光1960年生于孝义市老城桥南村，毕业于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四级高级警长退休。现为：《孝义风采》刊物主编助理；孝义市老区建设促进会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瑶圃社区离退休干部党支部书记兼老年大学分校校长；孝义市关工委"五老"宣讲团法律讲师团副团长；《小马烽》刊物执行编辑。 承蒙关爱，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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