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纠正的诊断背后

陈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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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自拍原创，致谢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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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春意盎然的午后，我因突发眼疾住进了市里的大学附属医院。窗外的紫荆花正开得灿烂，可我的右眼很不舒服。

赵医生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话时总是微微蹙眉。她拿着第一次超声报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疑似视网膜脱落"几个字在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裂隙灯的光刺得我流泪，她却像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足足观察了十多分钟。

她毫不犹豫地要再次去接受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这次彩超检查排了很长的队。当我把报告递给她时，注意到她白大褂的袖口有些发皱，指甲修剪得很短却很干净。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水。两次检查结果像两片飘落的秋叶，在她心头打着旋儿。医学影像上的疑云可以等待，但病人的恐惧不能等待。此时，她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溪，流淌着医者的执着，她的手指在纸面上微微颤抖，但声音依然平稳："明天查房后，到我诊室来。"

次日，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扩瞳药水让我的视线更加模糊，只能隐约看见陆续进来的三位医生的白大褂轮廓。他们低声交谈着，像在讨论一个难解的谜题。

"我亲自约B超科主任。"科主任最后这样说。

　　B超科特约检查室里安静得出奇。那位即将调往深圳的医生有着温和的嗓音，他调试机器的动作娴熟得像在弹奏乐器。"放松，"他说，"就当是睡个午觉。"

机器发出规律的嗡鸣声，冰凉的探头在我眼皮上轻轻滑动。不知过了多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睁开眼睛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看见他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你很幸运，"他一边摘手套一边说，"视网膜完好无损。今天下午我就要去深圳了，能在临走前帮你确诊，也算是缘分。"

我坐在特约室的椅子上，听着邱主任温和的声音。他正耐心地向我解释视网膜检查的结果，那双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里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您的视网膜没有问题，可以放心了。"邱主任微笑着说。我连忙说：“非常感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年轻医生探进头来："主任，有个紧急病例需要您指导。CT那边诊断为疑似肝癌，病人现在在第二室。"

邱主任闻言立即站起身，白大褂的下摆轻轻摆动。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却坚定："要慎重对待每一个诊断，尽可能避免误诊。你去叫上李副主任和王副主任一起会诊，集思广益。"

我拿着检查报告走出特约室，心情轻松了许多。走廊上，几位医生步履匆匆地走向第二诊室，白大褂在身后飘动。诊室门口，几位家属正焦急地踱步，脸色凝重。

出于好奇，我在候诊区坐下。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见邱主任正俯身在B超机前，几位医生围在他身边。他时而指着屏幕讲解，时而倾听其他医生的意见。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闪烁的屏幕。

十五分钟过去了，诊室的门终于打开。邱主任走出来时，家属们立刻围了上去。我看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然后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经过详细检查，我们完全可以排除肝癌的诊断。这是炎症引起的肝脓肿，需要立即进行抗感染治疗。"

家属中一位年长的妇女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扶住她。邱主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这个病治愈率很高，而且不会有后遗症。"

看着这一幕，我不禁想起刚才邱主任对我说过的话。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一个个生命的故事正在上演。而像邱主任这样的医生，用他们的专业和仁心，为这些故事写下希望的结局。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回头看了一眼第二诊室。邱主任已经重新戴上眼镜，正低头写着病历。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在这个平凡的下午，一个个误诊被纠正，一个家庭的阴霾被驱散。再想想赵医生为病人高度负责任，敢于质疑B超影像诊断，对医术自信与执着，勇于排除误诊。而这，或许就是医院里每天都在发生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