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中秋那天我去看你了。墓园里静得很，只有风掠过松枝时，会发出轻轻的叹息，像你从前跟我说话时的语气。一步一台阶走到你长眠的地方，我先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了三年前那个中秋你给我录的视频——画面里我正敲着空灵鼓，《明月几时有》的乐声伴着我的中秋祝福声慢慢飘出来。我把手机放到你的墓碑上，对你说：“你听，是不是当年的声音，这些年我一直收藏着，你肯定听见了对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然后，我把月饼、红酒、橘子和鲜花在你墓前摆好，拆开那盒你爱吃的广东莲蓉馅月饼，我咬了两口，甜意漫到舌尖，便对着你说：“你尝尝，女婿专门从广东寄回来的，还是老味道，特别甜。”又拧开红酒瓶（那瓶红酒可是你珍藏多年的），我倒了两杯，一杯分三次轻轻点在墓前，轻声说“雪哥，琼妹敬你”，另一杯我抿了一小口，怕等会儿开车不安全，你肯定也会提醒我别多喝的，对吧？就这样，我陪着你又安安静静地过了一次中秋节。离开时，我用手抚摸着你含笑的照片，小声说：“要是你吃到了月饼，今夜就到梦里来告诉我一声，好不好？”</p> <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你会把我的话记这么牢。那夜我竟真的梦到了你，还是在桥北花园的家中，你站在屋子里，身上带着风尘，像刚走完一段好远的路才回来。我慌着迎上去，手里递出的却不是那盒广式月饼，而是一个热乎乎的烧饼。</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被触动。再也无法入睡。细细琢磨着梦境中的你——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概是来见我的路上，也走了不少难走的路吧？你从头到尾没说话，可那安静吃着烧饼的模样，不就是在说“我都知道”吗？</p><p class="ql-block"> 原来你是换了一种方式跟我说话。不用开口，不用找辞藻，就从三年前视频里的空灵鼓声，到如今梦里这只温热的烧饼，这场隔着阴阳的话，就全说透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信了，祭祀时的烟火、手机里的乐声，都能飘到你那儿，我藏在心里的想念，也真的能让你听见。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三周年祭了，我和孩子们会按着家乡的规矩准备，也许还带一个“意外的惊喜”给你。我知道，到时候你一定又会用你的方式，悄悄告诉我们——你全都收到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等着我们，到时再跟你好好说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