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列宾大展

于小冬

今年，两场顶级国际大展相继登陆中国——先是上海浦东美术馆的“奥赛大展”，紧接着是国家博物馆迎来“列宾大展”。这两大展览的规模与质量，可谓百年难遇。

列宾是我从童年起就深深崇拜的艺术大师。虽然曾在俄罗斯的寒冬中欣赏过他更为完整的作品系列，但此次来华的90余件展品，几乎涵盖了他代表作的一半以上。展览通过四个单元，串联起列宾才华横溢又充满跌宕的艺术人生。

如《苏尔茨克省的礼拜行列》与《意外归来》这样的巨制，堪称“镇馆之宝”级别，难得一见能出国展出。而再次见到《彼得一世的姐姐索菲亚公主》《祭司长》《托尔斯泰肖像》等经典，尤其令人欣喜。其中，《宣传者被捕》虽是一幅色稿尺寸的小画，却充满戏剧张力与深邃的人性刻画，堪称革命年代俄罗斯社会的缩影——它意外地成为我本次观展中最钟爱的一件作品。

河畔船歌

I 867—1876

艺术之旅的开始

1868年，还在圣彼得堡皇家美术学院读书的列宾在涅瓦河上第一次见到纤夫，萌生了创作这一主愿的想法。5年后，他完成了享誉世界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本单元以和列宾同游伏尔加河的胞弟瓦西里、列宾的肖像开篇，展出列宾在旅行期间完成的纤夫速写、素摘和草图。1871年列宾毕业获大金质奖章，携家人公费赴巴黎留学。此期正值法国印杂派流行，女儿维拉的肖像可见受到了马奈画法的启发。在巴黎，列宾接受特列季亚科夫的委托，为屠格涅夫画像。斯塔索夫是其终身导师与挚友，本次展出的两幅肖像是列宾为其所作肖像总数的十分之一。根据中世纪史诗创作的《萨特阔》（1876年）是列宾的留学汇报作品，为他赢得了“院士”称导，展现了他在巴黎时期多元的创作兴趣与艺术热情。

广袤大地

18877-1882

现实主义的求索

返国俄国后，列宾回到故乡丘古事夫，俄国外省生活成为他关注的主题。19世纪70年代未，列宾进人创作高峰期，艺术风格转向现代性。本单元核心展品《库尔斯克音的宗教行列》及素描、油百习作和小稿，以画中小世界映射俄国大世界。1877年，列宾迁居莫斯科，次年加人巡回展览画派，以索菲娅公主为主题创作首幅历史画。在莫斯科、列宾结识了文学家、音乐家等友人，并以肖像画家的敏锐为他们留下珍贵画像——本次展出的克拉好斯科依与特列季亚科夫的肖豫即为其中代表。以妻于维拉为模特的《歇息》，则展现了西象擂捉瞬间的功力与脉脉温循。

时代史诗

I880—I890

民族灵魂的光辉

19世纪80年代，列宾聚焦新兴的激进知识青年群体

《宣传者被捕》《忏悔之前》均表现徵憬“村社社会主义”的革命者。最著名的《意外归来》（1884—1888年）也属此主题，从初稿可见画家最初设定主人公为女性，后改为男性，体现他对理想主义者悲剧命运的深刻思考。1880年夏。

列宾赴乌克兰为《扎波罗热哥萨克给士耳其苏丹回信》收集素材，这件历时13年的巨制是其重要代表作，本单元8件相关写生稿与创作草图，为观众生动“揭秘”了这一伟大作品的创作过程。列宾与托尔斯泰长达30年的友谊催生出多幅画像，1887年所作《列夫 托尔斯泰肖像》被认为是其中最杰出者，表现出这位“农民伯爵”和文坛巨匠的独特气质和精神魅力。

暮色沉恩

1900–1917

晚年的自由之境

1900年起，列宾定居圣彼得堡附近库奥卡拉的佩纳特庄园，此处成为他后半生的居所与画室。1894至1907年，他任皇家美术学院教授，积极参与教学改革、并培养了一批优秀人才。20世纪初，列宾受托创作巨幅群像《1901年5月7日国务会议百年庆典》及系列草图，呈现81名国务成员，堪称俄国艺术史上的独特之作。1903年的《“多么自由！”》以浪没笔触抓绘海浪中牵手的情侣，褪去了现实主义的沉重之感。正如列宾所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我）还在无尽的艺术魅力中探寻深不可測的内通。”年龄的增长，从未使列宾丧先对生活的热爱与賢美。他那超越时代的艺术之光、至今仍照亮俄罗斯的艺术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