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絮语

我是四月啊

细雨把远山揉成了淡墨画，廊下的摇椅沾着薄薄的湿意，我正望着雨丝发呆，身旁的姐姐忽然开口：“住在山里真好啊，连下雨都这么静。”她的声音裹在雨雾里，软乎乎的，带着藏不住的羡慕。

我笑着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让她离廊柱更近些：“喜欢的话，多来住几天就是，山里的雨留客呢。”

她却轻轻摇了摇头，指尖划过摇椅上的纹路，轻声说：“不行呀，哪能说走就走。家里的孩子要上学，早上得送他去校门口；公司的报表还没核对完，同事还在等着我回复；我妈上周说膝盖疼，还没来得及陪她去医院做检查……”她说得很慢，每一句“还没”，都像一颗小石子，落进“不得不”的湖里。

我没接话，只指了指廊外那棵老樟树——雨水顺着枝桠往下淌，把深绿的叶子洗得发亮。“你看这树，每年都要扛过狂风、熬过寒冬，这些不也是它的“不得不”吗？可你看随着年轮增长，每年藏都有新的枝芽，骨子里藏着它慢慢长高的力气。”

姐姐顺着我的手望过去，愣了愣，忽然笑了：“倒是没这么想过。”

“其实你也一样呀”，我递过一杯温茶，“你说的那些“不得不”，哪里是负担呢？你愿意早起送孩子，是怕他淋着雨；愿意加班核对报表，是不想耽误同事；愿意记挂着妈妈的膝盖，是怕她疼。你早把“不得不”，熬成了心里的‘愿意’。”

雨还在下，远山依旧若隐若现。姐姐捧着热茶，指尖慢慢暖起来，轻声说：“被你这么一说，好像那些忙忙碌碌的日子，也没那么累了。”

我望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雨廊里的闲谈，比山间的风景更暖。原来人间的意义从不是躲在清净里，而是在千万个“不得不”里，把日子过出热气——为在乎的人撑伞，为该做的事尽心，哪怕雨雾蒙蒙，也能把寻常时光，熬成值得珍藏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