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破(小小说《舅舅的梗》连载十二)(终章)

龚宜玲

<p class="ql-block">十二、梗破</p><p class="ql-block">赵厂长再次接到了法院的传票,自觉地专程去法院看了看,公告栏里有具体的公示内容:</p><p class="ql-block">¥¥区人民法院26年6月26日开庭公告</p><p class="ql-block">2026年6月26日星期五</p><p class="ql-block">9:00 在第二审判庭公开开庭审理孙大原告,诉被告赵兴业售卖残次品纠纷一案。审判员:张某,书记员:姚某。</p><p class="ql-block">24日夜,赵厂长约见了税务局的孙同学,讲了叔侄俩争一个女子的悲惋故事,然后提供了三个证人的姓名住址。同学沉着脸走了,连再见的场面话都没说。</p><p class="ql-block">赵厂长淡笑,连夜去了趟医院。</p><p class="ql-block">26日9时,法庭正式开庭,孙厂长站在原告席上,昂首挺胸,睥睨赵厂长。</p><p class="ql-block">赵厂长站在被告席,神情肃穆。</p><p class="ql-block">原告、被告都没请律师,各自陈述之后,法官应原告要求传证人。</p><p class="ql-block">受伤工人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儿子拿着他亲笔书写的证词,当庭朗读了。大意是老板买回新机子要他安装, 他起初没答应,因为他不是电工,也没安装过类似的机子。但老板说插上电源就行了。他没看说明,真的直接插上电源,不料啪的燃起了火,机子烧烂了,电路烧毁了。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工伤事故是我自己的无知造成的,不怪任何人;赵厂长给了住院费救命,孙厂长许诺住院治疗时间给工钱,特表感谢。</p><p class="ql-block">信读完,被告神情依旧肃穆,而原告怒火冲天,盯着被告和证人红了眼睛。</p><p class="ql-block">怎么不说是机子的问题呢?厂里的工人不按照厂长交代的来 ,想拿住院期间的工钱 ,哼,做梦!</p><p class="ql-block">法官传第二证人孙某某,工作人员说证人还没到。原告强烈要求去市税务局催人。工作人员去打电话,税务局回答孙某某托人请了病假,没来上班,具体去了哪个医院看病,不知道,暂时联系不上。</p><p class="ql-block">孙厂长跺脚,明明说了来给自己撑腰的,为什么不来?</p><p class="ql-block">法官宣布:原告提供的证据不足,被告罪名不成立。</p><p class="ql-block">赵厂长微笑着向法官致意,轻快地走出了法院。</p><p class="ql-block">孙厂长急的乱窜,碰到人就问看见税务局的小孙没,没等人摇头就走向另一个继续问。他不知道小孙的住房在哪,也不知道此时的小孙在家烂醉如泥,嘴里不停地念叨:爸是最好的爸,叔爷爷害死了爸。</p><p class="ql-block">昨晚听了同学赵厂长的话,拿了三个证人的电话,孙同学心里很别扭。因为第一个证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别号小叶的下乡知青女子。</p><p class="ql-block">妈妈下乡插队的生产队、下乡时长、招工回城进厂的情况跟孙厂长讲的基本相同,孙厂长多次暗示自己是妈妈的真爱,送他三百元的手表,看儿子一样的怜惜眼光盯着,让他觉得这就是爸爸。</p><p class="ql-block">小时候问过妈妈,爸爸是谁,在哪。妈妈沉痛地说,爸爸是个最好的爸爸,可惜的是去天国了,走的太早。妈妈说话时候的浑身悲哀让他觉得冷彻心肺,从此不再问。妈妈也不肯给他找后爸,含辛茹苦地拉扯他长大,上大学,进单位,操碎了心。</p><p class="ql-block">小孙去了另两个证人家,回到宿舍,拿出了两瓶白酒,一杯接一杯地干。脑海里不断回响证人的话。</p><p class="ql-block">“你爸爸是孙大禹,是个很勤劳很有担当的男人。小叶插队当知青,大禹养她;小叶回城当了工人,大禹跟着进城,虽是黑市户口,但凭理发的手艺赚钱养家。”</p><p class="ql-block">“那年涨大水,小叶怀着孕,被孙会计推进了河里,孙大禹跳进滚滚洪水中 ,救了小叶 。孙会计自己不小心跌落水中,孙大禹把小叶送到安全地带,回头见了又下水救人,不料被风浪卷走,三天后才找到尸体。对,你没猜错,小叶当时怀的孩子就是你。孙会计是大禹的二叔,也是导致他年纪轻轻撒手人寰的罪魁祸首。”</p><p class="ql-block">喝着喝着,小孙眼前出现了滔天巨浪,一头栽了进去,当有窒息的感觉时清醒了会,给同事电话让帮助请天假,转头又昏睡过去。</p><p class="ql-block">孙厂长走过了两条街,越走越恨。恨小孙不讲信用,今天不出庭作证;恨他太贪,如果那天替自己答应20万和解的话,自己还能纯赚10万。哼,你不帮我这个老爸,老爸也不理你了!</p><p class="ql-block">孙厂长恨受伤工人不听话,要他说是机子的质量问题他偏不说。哼,不听话就开除!</p><p class="ql-block">孙厂长恨赵厂长心肠太狠,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偌大的家业,舍不得赔自己几个小钱。还喊舅舅呢,今后再喊,坚决不答应!</p><p class="ql-block">“哎哟!”孙厂长想的入神,脑袋撞到堵坚硬的墙,痛的大叫。抬头见是赵厂长,怒斥道,“看见舅舅老人家都不让路,有钱了不起唻。”</p><p class="ql-block">“对不起,孙厂长,我没有舅舅,我外公外婆只有两个女儿,左邻右舍都知道的。”</p><p class="ql-block">“嚯,我才不想要你这个外甥呢,没有一点同情心。”</p><p class="ql-block">“好啊。我可以代表我的兄弟姐妹表个态,从今往后,我们赵家没有你这个姓孙的舅舅。”</p><p class="ql-block">“呸呸呸!了不起呀,你个混蛋!拿两万赔偿我,刚才你撞了我的脑壳,我要去医院检查治伤。”</p><p class="ql-block">“看看,看看,这里有摄像头呢。你闷着头走,我让了三次,你硬是要撞,我不挡你一下,你两只脚都会踩到这路边的狗屎。看,摄像头里照的一清二楚。”</p><p class="ql-block">狼人,算你狠!看着赵厂长闲庭信步地离开,孙厂长呲牙咧嘴,提起踩了狗屎的鞋在青草上擦擦,恨恨地跺跺脚,骂骂咧咧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