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趣味·走进经典】沉郁顿挫，赏《登高》

子衿青青

标题：【文学趣味·走进经典】沉郁顿挫，赏《登高》文字：子衿青青美篇号：183958428图片：网络，致谢 李白、杜甫，中国诗歌创作最华美、璀璨的双子星座。虽然两人的诗歌风格都具有多样性，但总体风貌的差异还是极其明显的。李白说，“战地何昏昏，战士如群蚁”，既然这世界渺小得有如蚁穴，当它鄙视我的性情与理想时，我超然。我与仙界更有聚合之缘，自然视人间的不平与丑恶如草芥。与李白的豪放飘逸迥然不同，杜甫目光所及之处，再渺小、再普通的事物、景象，也能自成一个喜乐悲愁的世界。这般悲悯无边的情怀，自然衍生出沉郁的诗作。 何为沉郁？古人说，沉郁是“意在笔先，神余气外”，要“若隐若现，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沉郁与含蓄，都有言尽而意未尽的特色。沉郁，是否等同于含蓄？浓郁比含蓄更进一步。它不仅指不让情感恣意宣泄，反而还要让情感九曲回肠，颇有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奥妙。杜甫《登高》，历来因“沉郁顿挫”而倍受称许。何又为顿挫？从字面看，顿挫，指语意的停顿、间歇、转折，实质上，诗人往往利用运笔的间歇转折处，让自己的情感纡折回旋，将诗韵加以延续与深化。 欲深入体悟《登高》的沉郁顿挫，不得不提及杜甫漂泊西南的诗作，尤其是夔州时期的诗作。《登高》，作于767年。此时，杜甫已然55岁，正处于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漂泊西南阶段）。在此期间，杜甫不仅成诗数量多，共千余首，为现存杜诗的百分之七十三强，而且沉郁诗风表现得极为丰富复杂，有的甚至将沉郁之情渗入所绘的事物，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登高》与《秋兴》均是这阶段的作品。“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杜甫从日落坐到深宵，长夜不寐，依着北斗，翘首北望长安，牵挂着唐王朝的复兴。理解了杜甫了长安情结，就易于把握《登高》的沉郁顿挫。 《登高》以“风急”起句，劈空挟来迅猛、博大的气势，把一切卷入。猿鸣凄历，令人肠断。江上飞鸟，回旋不止。远方，秋木落叶萧萧而下，江流滚滚奔放浑灏。此境之中，偏偏有不为疾风所动者。天，愈显高远；渚与沙，愈显清澄洁净。立于高山之巅俯仰万物，诗人工笔与写意手法并用，绘出疾风卷席之处，静物，愈加沉静；动者，愈显纷乱，动与静映衬。首联颔联对仗工稳，又多用双声迭韵，声调铿锵而又富有流转回环的音乐美。 略读《登高》，悲慨、无奈、沉痛、叹息。这因何而起？看此诗的颈联、尾联，诗人没有一吐为快。诗人于诗句中“露”的是什么，“未露”的，又是什么？回想杜甫的长安情结，联系他的人生经历，不妨推想，此时，他的心中也许涌起了太多的回忆。“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杜甫深信，政治是最能平息人间不幸的。都城长安，政治的核心，是他最向往的地方。而现实却驱使他不得不在长安之外漂泊。对于杜甫而言，个人与小家庭颠沛困厄，着实可泣可叹。但是，空有一番抱负，比个人、家庭的不幸更可哀可愤。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沉积于心的百端感慨，因眼前景、耳畔声而涌动翻腾，又被经年的郁结收了回去。前两联，不正是“悲秋”？一生所“悲”，不正是“常作客”？在期待杜甫倾诉时，杜甫却一转笔触，这就是顿挫。《鹤林玉露》赞许这一联，十四字之间，含有数意，“万里，地之远也；秋，时之惨凄也；作客，羁旅也；百年，暮齿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这数意，的确精要。但是，如此分析，似乎有琐碎之嫌，易失《登高》浑融苍茫的大境界。后人以“诗史”赞誉杜甫的诗作，原因何在？杜甫的伟大，在于他太熟悉历史的精神。他总是以忧国忧民为根基、底色，承载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杜甫的用世精神，在个人悲遇、人民疾苦、国家灾难的锤炼中，日益深沉厚重。这赋予了其诗作气象浑厚、渊颢博大的整体生命魅力。比如此诗，杜甫就是以“万里”“百年”这样阔大的时空，收纳自己多舛的身世、失落的理想。 重阳，我国的传统节日，兄弟家人团聚的日子。偏偏此时的杜甫不仅孤独垂老，而且多病。讨厌的肺病，害得杜甫连浇蚀胸中块垒之物都不可享用。回看《登高》全篇，对身世之悲、时世之忧，杜甫提及，也有所暗示。如何收结全诗，既非赘笔，又合诗人的胸怀与心境呢？“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这一句，读来音韵重浊，又呼应出怎样的形象？高高的山上，白发满头、多愁多病的诗人，孤单单地立于秋风之中。不禁让人联想，重阳登高，原可以借开敞阔大的声色涤洗心怀，却反惹恨生悲。诗到此处，惊见杜甫的沉郁，通篇无虚伪、无矫饰。杜甫所绘之景、所抒之情，极忠厚，极诚恳，沉郁之中，更见缠绵、悲慨。如此收束全诗，语势虽软冷，且含无限悲凉，但仍属前番诗意的推漾，不伤悲境的深邃。 《登高》，杜甫晚年力作。品读此诗，不难觉察，杜诗的沉郁顿挫，是在诗人漫长的人生际遇中逐渐累积而成的。它与诗人个人的不幸、国家的盛衰紧紧相系，它是诗人心灵深处情感潜流的外化，是诗人不问穷达、执意兼济天下抱负的呼号。 诸位美友，若您品读《登高》，会生出怎样的感触？杜甫晚年力作颇多，您还有哪些熟悉的诗作，可以共同分享交流？杜甫用时光酝酿的醇厚慷慨，期待您穿越时空的挥毫与会心…… 感谢美赞、妙评与雅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