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迈向康庄大道，哈良村喜迎不眠之夜。（Al图片视频故事）

南宫元竹

《城郭之旅》1-2节补充后完整总结

本节以翁归靡执政期乌孙“内外兼修”的发展为核心，在原有政治、经济、外交主线基础上，补充关键细节与深层关联，完整呈现“成果”的形成逻辑：

1.内部变革：突破祖制的关键跨越

- 官制与后宫：延续“内朝决策+有限议会改革”，同时补充后宫关系细节——翁归靡曾想废黜须卜兰、独宠解忧，因解忧从“缓和匈奴关系”的战略角度劝阻而作罢，体现二人“国事为先”的共识。

- 经济突破的核心节点：重点补充“凌山通道开凿”的突破性——该举措起初因违背猎骄靡“闭关保国”的祖制，遭翁归靡反对，后经解忧以“汉朝修长城的魄力”“时代变革需破旧立新”劝说，最终半年凿通。此举直接打通乌孙与天山南部城邦的商道，使乌孙从“游牧自给”转向“丝路枢纽”，成为国强民富的关键一步。

- 内部矛盾的深层影响：泥靡殴打赵大牛的冲突，不仅是少年骄纵个性的体现，更埋下重要人物羁绊——事件后少夫因照料赵大牛产生深厚情谊，为二人后续发展为夫妻埋下伏笔，同时也让泥靡经严惩后暂时收敛，为乌孙短期稳定扫清障碍。

2. 外部外交：多元合作的全新布局

- 龟兹合作的共赢深化：龟兹之行不仅是“马换矿石”“培训工匠”的资源互补，更开启乌孙“以点带面”的外交布局——绛宾作为西域大国君主，其与乌孙的紧密合作，为乌孙后续联结其他城邦树立标杆；同时补充地理背景：哈良村是乌孙前往于阗的必经通道（沿和田河、叶尔羌河南下），此次停留并非偶然，为后续于阗之行铺垫。

- 羌人问题的突破性解决：针对龟兹长期受羌人盗抢的困扰，乌孙提出“联合垦田”计划，使羌人酋长雄虎太从“劫掠者”转变为“建设者”，既解决边境隐患，又开发阿克苏地区（今有考古遗迹佐证），实现“以发展促稳定”的突破。

- 文化圆梦与情感联结：解忧早年因急于赴乌孙和亲，错失绛宾邀请的文化交流机会，此次哈良村之行既圆了她对歌舞文化的热爱，更通过与苏妙青的交流、欣赏尉迟光与珍爱的于阗歌舞，深化中原与西域的文化共鸣；同时穿插翁归靡与解忧的夫妻互动——虽曾因“是否一同出访”有争执，但最终相互体谅，体现二人“事业与情感共生”的关系。

二、重要人物评析（绛宾、雄虎太、苏妙青群体形象）

在《城郭之旅》1-2节中，绛宾、雄虎太、苏妙青虽非核心主角，却是推动“成果”落地的关键配角，其形象既服务于当下情节，又为后续登场埋下伏笔，兼具功能性与成长性：

1.绛宾：“务实型盟友”的标杆

- 形象特质：作为龟兹新王，他既懂“借势发展”——主动邀请解忧出访、以矿石换乌孙马与技术支持，解决龟兹农业、畜牧业落后的痛点；又知“尊重与借力”——全程陪同解忧考察、对汉朝文化持开放态度，甚至主动提及寻访苏妙青，满足解忧的文化需求。

- 情节作用：他是乌孙“对外合作布局”的首个关键伙伴，其与乌孙的共赢模式，为后续于阗、莎车之行提供“可复制的范本”；后续章节中，他大概率会以“盟友”身份参与乌孙与西域诸国的协作，成为连接天山南北城邦的重要纽带。

2. 雄虎太：“转型者”的典型

- 形象特质：他的转变是本节“治理成果”的生动体现——从最初因误会阻拦解忧入村、代表羌人“游牧盗抢”的形象，到因“联合垦田”计划三呼“干！”，主动承诺不再侵扰汉朝屯田基地，甚至渴望赴长安受封“归义羌长”，展现出“从对抗到归顺”的完整逻辑。

- 情节作用：他的存在印证了乌孙“以发展化解矛盾”策略的有效性，也让“羌人区开发”从文字计划落地为可追溯的历史（阿克苏地区考古遗迹）；后续他极可能以“羌人管理者”身份，参与西域农业开发或边境防务，成为乌孙稳定东部边境的重要力量。

3. 苏妙青：“文化桥梁”的化身

- 形象特质：他是西域“多元文化融合”的缩影——作为康居艺人，却精通波斯、印度、中原、塞人等多族乐器，甚至创制五弦琵琶，既保留西域文化特色，又对汉朝文化充满敬畏（主动请解忧介绍十大古琴曲）；同时兼具“侠义精神”，收留逃亡的尉迟光与珍爱，成为文化交流与人性温暖的结合体。

- 情节作用：他不仅是解忧“文化圆梦”的载体，更通过乐器、歌舞串联起中原、西域、中亚的文化脉络，为后续“于阗之行”（歌舞之乡）铺垫文化基调；后续章节中，他或许会以“文化使者”身份，参与乌孙或龟兹的乐舞发展，甚至影响西域文化传承，成为“非政治领域”的重要角色。

这三人虽定位不同，但共同构成乌孙“城郭之旅”的“外部支撑群像”——绛宾代表“大国盟友”，雄虎太代表“边疆治理对象”，苏妙青代表“文化联结者”，三人的存在让乌孙的“成果”不再是单一的政治经济数据，而是有血有肉的“国家发展全景图”。

《城郭之旅》第一节“兴国之路”与第二节“龟兹之行”综合评述

本节以翁归靡即位后的乌孙发展为核心，串联“内部变革”与“外部外交”两条主线，展现乌孙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的“成果”：

1. 内部变革：筑牢国力根基

- 官制与后宫调整：翁归靡借鉴汉朝增设大司农、大匠造等官职，组建含自身、解忧、冯嫽的“内朝”主导决策；吸取杜蕾莎改革教训，仅推行“60岁官吏转议员”“议员名额5-7人”两项议会改革，平衡各方利益；后宫保留左夫人须卜兰、右夫人解忧与须卜格，缓和与匈奴的关系。

- 经济突破激活国力：以卡依南父子为核心，组建5支跨区域商队（覆盖长安、大宛、匈奴等），派中垒骁骑护送；开凿凌山、吐尔尕特等通道，打通与疏勒、姑墨等国的商贸口岸，关税收入远超修路成本，乌孙经济空前繁荣。

- 内部矛盾与化解：须卜兰因亲属仅获“君侯”虚职反对亲汉派任官，冯嫽以“君侯”封号巧妙安抚；泥靡（军须靡之子）骄纵殴打赵大牛，翁归靡严惩后使其收敛，同时间接促成少夫与赵大牛的紧密关联。

2. 外部外交：拓展合作版图

- 龟兹外交达成多重共识：翁归靡、解忧应龟兹王绛宾邀请出访，承诺赠送500匹乌孙马、50峰骆驼，换取龟兹长期供应矿石；针对龟兹农业落后的问题，提出“培训工匠而非代加工农具”的方案，获绛宾认可；联合汉朝使者郑吉、冯刚，商议“乌孙-龟兹-汉朝-羌人”联合开河修渠垦田计划，乌孙负责筑坝，龟兹出劳工，解决羌人游牧盗劫问题。

- 文化交流深化联结：在龟兹哈良村寻访艺人苏妙青，解忧介绍汉朝十大古琴曲，冯嫽与解忧合奏《凤求凰》，展现汉朝文化魅力；苏妙青分享多元乐器（如波斯凤首箜篌、塞人鹰笛）及创作的五弦琵琶，尉迟光与珍爱表演于阗歌舞，促进西域与中原文化交融；最终促成羌人酋长雄虎太加入垦田计划，承诺不再侵扰汉朝屯田基地。

二、思想性与文学性评析

（一）思想性：以“变革与融合”为核，折射古代西域治理智慧

1. 政治智慧：平衡与务实的变革逻辑

文本通过乌孙官制改革，展现“不冒进、重实效”的治理思路——既不照搬汉朝制度，也不盲目恢复杜蕾莎的民主改革，而是以“内朝决策+有限议会改革”兼顾昆靡权威与贵族利益；后宫保留匈奴籍左夫人须卜兰，体现“以柔化刚”的外交智慧，避免因权力更迭引发部族冲突，暗合古代“和而不同”的政治哲学。

2. 经济思想：“通路通商”的共赢理念

乌孙开凿通道、组建商队的举措，打破“游牧经济自给自足”的局限，通过丝路贸易实现“以商强国”；与龟兹的“马换矿石”“培训工匠”合作，摒弃“掠夺式交往”，采用“互补共赢”模式，甚至带动羌人从“游牧盗劫”转向“定居农耕”，展现古代西域“互联互通”的经济发展观，与当代“共商共建共享”理念形成呼应。

3. 文化认同：以文化交融促族群凝聚

解忧、冯嫽通过演奏汉朝琴曲、传播中原文化，苏妙青展示多元乐器、尉迟光表演于阗歌舞，打破“族群文化壁垒”——羌人酋长雄虎太因文化共鸣加入垦田计划，龟兹王绛宾因汉朝的务实帮助心生认同，印证“文化认同是族群联结的核心纽带”，体现古代西域“多元一体”的文化发展逻辑。

（二）文学性：以“叙事与细节”为笔，塑造鲜活的西域图景



1. 叙事结构：双线交织，张弛有度

以“内部变革”（兴国之路）与“外部外交”（龟兹之行）为双线，既独立成章又相互关联——内部官制、经济改革为外交奠定国力基础，外交合作又反哺内部发展（如龟兹矿石供应支撑乌孙手工业）；同时穿插“泥靡受罚”“冯嫽扮男装奏乐”等支线情节，避免宏大叙事的枯燥，使节奏张弛有度，增强可读性。

2. 人物塑造：立体鲜活，兼具个性与时代性

- 解忧：不仅是“和亲公主”，更是“战略决策者”——反对翁归靡盲目亲征，提出“培训工匠”的务实方案，在文化交流中展现中原女性的智慧与包容，打破“女性仅为政治工具”的刻板印象。

- 冯嫽：“外交家+文化使者”的双重形象——以“君侯”封号安抚须卜兰，以男装伴舞活跃文化交流氛围，言行间既有政治家的机敏，又有普通人的鲜活，是连接中原与西域的“桥梁式人物”。

- 次要人物：如骄纵后收敛的泥靡、豪爽转变的雄虎太，虽着墨不多，但通过“泥靡殴打赵大牛”“雄虎太振臂三呼‘干！’”等细节，展现人物成长与转变，使西域社会的多元人群形象更丰满。

3. 细节描写：以小见大，还原西域风貌

文本通过“赤谷城集市万头攒动”“哈良村野麻花与红柳花簇拥”等场景描写，还原西域的市井与自然风貌；以“五弦琵琶多一根弦便有七个音阶”“羌人乐舞铜铃铜泡作响”等细节，展现西域文化的独特性；甚至通过“翁归靡与解忧关于‘多生子’的对话”，折射游牧民族“以子嗣固江山”的观念，让宏大的“城郭之旅”落地于具体的生活细节，更具真实感与感染力。

第八章 城郭之旅

（前95年——前94年）

节次目录 ：

1. 兴国之路  2. 龟兹之行 

3. 于阗之行  4. 莎车之行

1. 兴国之路

翁归靡即位之后，先对王庭内阁进行了调整，这本是昆靡的权力。官制改革和后宫位序如何确立分歧较大，拖延了一些时日才公布于众。

乌孙的社会制度与匈奴关系密切，乌孙也实行奴隶制和氏族制。昆莫和各部族翕侯都拥有自己的地域、民众，并属世袭制。昆莫和翕侯对族中事务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乌孙王位世袭，以成年长子优先继承原则，辅之以兄终弟及。即首先传于成年长子，若长子年幼，就在先王的兄弟子侄血亲中选择继承人。如果继承者因种种原因未能继承，继承权将由未能继承者的兄弟获得，甚少行长孙继承制。乌孙与匈奴世袭制基本相同。

乌孙人的财产继承与家庭分居制密不可分。乌孙男子成年后，父亲会分一部分财产给他自立门户。父亲的财产属于最后一位与自己同住的儿子，通常是幼子。

乌孙的收继婚制与匈奴基本相同，一是父死子妻后母，二是兄弟之间收继嫂嫂或弟媳，三是夫死妻不离夫家氏族。如丈夫无兄弟，只能嫁给本氏族的其他男性。妇女属于整个部族的男子。寡妇由继承者（继子）或夫家亲属收继。收继婚制度旨在保持家族完整和稳定。倘若继承者的生母年纪老迈，则由继承者赡养；年轻母亲就在夫家家族内改嫁。

乌孙官制体系在难兜靡时期极为简略。主要由昆莫（国王）、丞相、大禄、左右大将、岑陬（侍卫官）、翕侯组成。猎骄靡重新建国后，参照匈奴的官制增设了长老议会和舍内大吏（后宫总管），各大部族增设都尉、翕侯、部落酋长。昆靡、翕侯享有世袭权。后宫实行王后总管制，王后和贵妃（左右夫人）都有参政议政权，王庭人事任免权归昆靡。

猎骄靡在位中期，乌孙官制体系在军须靡母亲杜蕾莎的倡议下，一度参照古希腊民主政治体制，结合乌孙国情变通试行，推行四项民主改革，一是贵族议会议长由年逾六旬的退休“三公”（丞相、大禄、大监）轮值，议员由黑乌孙和白乌孙各大翕侯代表组成，任期三年，各选三名代表相互制衡，议长拥有裁决权。二是实行昆莫终身制，王庭官吏由昆莫组阁，王政由黑乌孙和白乌孙抽签各选一名执行官，共同执行昆莫制定的基本国策。三是按财产多寡把民众分为三个等级，一等公民为黑乌孙自由民，二等公民为白乌孙自由民，三等为没有选举权和自由权的奴隶。各大部落设立公民大会，各部翕侯、酋长由公民大会选举产生。四是王庭设置监察官，由公民大会投票产生，监察官的职责是决定罢免或放逐危害国家的人，以防出现僭主政治（暴力篡权的独裁寡头）。

杜蕾莎的改革触犯了元老派的根本利益，遭到元老派和亲匈奴派共同反对，杜蕾莎去世后，她所制定的民主改革流产，乌孙官制全面复辟。元老派率先提出废黜杜蕾莎的改革，否则就彻底改革，废除国王终身制和世袭制，实行昆莫和翕侯由民众普选或以财产多寡自由竞争，这是行不通的。唯有沿用匈奴官制，简化体系，实行昆靡组阁委任制。长老议会由九大家族翕侯组成，议长由昆靡聘任。由于杜蕾莎的体制改革长老议会名额限制七人，有些资深的翕侯只能屈居曲侯，“ 三公”年龄限制也遭到不愿退出权位元老派的激烈反对。在猎骄靡确立军须靡为太子后，巴德鲁家族反叛，计划攻杀太子军须靡，猎骄靡将兵力一分为三，此后乌孙国家分裂，加之亲匈奴元老派激烈反对，杜蕾莎倡议的借鉴古希腊贵族共和民主体制改革彻底终止。

杜蕾莎死后，猎骄靡决定后宫实行左夫人和右夫人相互制衡。王储继承，后宫过继，均按乌孙祖制，由长老议会裁决。

猎骄靡时期乌孙长老议会议长由恩公傅父布就担任，议员由各大家族翕侯组成。后宫位序为：王后为巴德鲁的母亲科舍尔。细君公主出嫁时，匈奴公主须卜兰为左夫人，江都公主为右夫人。

细君公主出嫁后第四年，猎骄靡病逝，太子军须靡执政，迫于元老派压力，长老议会改为各大家族翕侯组成，取消执行官和监察官制度，保留王庭内阁昆莫组阁委任制。贵族各部翕侯的利益得到平衡，翕侯因九大家族大小不同，各部翕侯 3——1 人不等，均实行世袭制。军须靡采纳细君公主的建议，破例将政敌巴德鲁之子翁归靡提拔为岑陬，平息了内讧纷争。

后宫体制不变。王储继承，后宫过继，仍由长老议会裁决。

解忧公主出嫁初期，乌孙官制与细君公主时期大致相同，仿效汉朝官制，增设了一些官吏。如：大司农（农林屯田），大匠造（王宫建筑、王宫武库），大夫将（京城警备及辖区政务）、大吏（财政外贸），大市令（国都商贸集市）。

翁归靡即位后，舍内大吏的职能增加了王宫织室、国都园艺等。解忧利用左夫人与军须靡感情不和的矛盾，在诸多方面通过昆靡独享的人事任命权，提拔了一批忠诚干练的官吏，在王庭官吏中亲汉派实力大增。卡依南三个儿子分别出任丝路贩运驼队队长，均为都尉军职。祖丽泰出任汉宫女子卫队长，贵族子弟学院由冯嫽兼任院长。李翠娥丈夫瓦恩年事已高，改任大司农中丞，掌管王宫园林栽培管理和赤谷城市民庭院经济督导。

翁归靡聘任巴德鲁为长老议长。王储确立属昆靡特权。王储继承，后宫过继，由长老议会裁决。后宫夫人的参政议政权，主要体现在列席长老议会，参与王庭内阁议事资格上。

翁归靡即位后制定的王庭官吏调整方案，在王庭内阁会议上招致左夫人须卜兰的坚决反对。

须卜兰反对斯琪古丽出任王宫总管，并为卡依南出任大吏和其五子布尔特出任中垒骁骑十分不满，反对前者的理由是出身卑贱奴隶，反对后者的理由是卡依南父子位高权重，明显歧视匈奴部落元老子嗣。实则是其看出军政和财政大权都被解忧的亲信占位，心有不甘。

解忧据理力争，王宫织室发展很快，王宫内务分管侍御杂役和物资、内侍御医、国都园艺，舍内大吏职能扩大势在必行。应由李翠娥总管王宫内务和织室，以及国都园艺，斯琪古丽分管侍御杂役和物资。时代在前进，观念也应有与时俱进，汉朝大将卫青和霍去病也是出身奴隶，武帝破格提拔，人尽其才，理当效仿。

翁归靡指出，出身匈奴部落议会议员屈指可数，须卜兰的两个弟弟和女婿都太年轻，先王把乌孙最好的草原封给你弟弟和女婿，奉劝左夫人切莫得寸进尺！

大禄巴德鲁也为须卜兰叫屈，仆昆尼提议可给须卜兰弟弟都尉或类似骑君的官位安慰。

冯嫽提议说：“西域诸国多有君的官职，位在都尉和骑君之下，汉朝有一个君侯的名称，一是指被封为列侯者，封邑少则数百户，多则万户，二是对达官贵人的尊称，很适合左夫人弟弟和女婿，大王意下如何？”

翁归靡击掌喝赞道：

“君侯，这个官名好！左夫人两个弟弟和女婿都有各自封地，还都是肥美的黄金草原，富贵显赫，各霸一方，尊贵远胜出征打仗流血流泪的都尉。马背民族家家户户都出善骑射的武士，君侯直接统领的骑士都不少于五百人，比起中小国家的都尉骑君富太多。若还嫌少，那就加紧造小人吧！”

大家都觉得很适合，由此定下来，须卜兰两个弟弟和女婿的官爵为君侯，称呼就以各自封地称谓。

巴德鲁念叨着说：“ 东山君歪思勒，北山君乌莫合，西山君契莫合，不错不错！只有乌孙配得上君侯这个官衔，听上去很光鲜响亮哦。”

须卜兰乐得心花怒放，逢人便炫耀说：“我两个弟弟和女婿是昆靡特赐的君侯，你们见了君侯都要磕头！”

事后解忧对冯嫽说：“姐姐真有办法摆平左夫人，没想到一个君侯就把她乐疯了，她还真以把君侯当列侯了。”

冯嫽笑道：“就蒙她一回又如何？匈奴没有质子在汉朝，她哪知道礼不下庶人的礼仪制度，乌孙百姓磕不磕头是自个的事，又不犯法，随她去吧。”

乌孙官制如何改革，翁归靡和解忧、冯嫽三人曾私下多次商讨。

解忧很欣赏杜蕾莎的民主改革，主张因地制宜恢复部分改革举措。特别是杜蕾莎对长老议会的改革，解忧认为乌孙建国已数十年，黑白乌孙抽签选举执行官的选举办法不利于民族融合，只需保留王庭官吏年逾六旬退休转为议会议员即可。议员名额限制有利于消除长老议会在王储立废、王后过继等重大事情上凌驾于昆靡之上的潜在隐患，按照先王的遗嘱，翁归靡就是个摄政王，早晚亲匈奴派会以此发难。解忧还认为乌孙和匈奴的过继婚制太不近人情，有乱伦之嫌，乌孙既然与汉朝和亲联盟，就应当引入汉朝礼仪，废除剥夺女子婚姻自由权的过继婚制。执行官制度不适合乌孙国情，形同国王的拐杖，还有权力失控隐患。为了树立昆靡绝对权威，可仿效汉武帝外朝和内朝并立的办法，提高国策执行效力。翁归靡觉得解忧的想法不无道理，也说设置执行官等于脱裤子放屁。

冯嫽斟酌再三，说：

“妹妹魄力太大了！敢想敢干姐姐佩服，改革不是一蹴而就，不能操之过急。古希腊城邦政治制度应运而生，与其城邦社会生产力和商业的发展基本相适应，并且走过了氏族贵族专政、贵族共和、贵族寡头等政体沿革漫长的弯路。可见改革不成熟，很容易出现复辟。执行官制度看似民主合理，很容易被野心家利用，架空国王。草原游牧民族通行氏族部落制，守旧观念根深蒂固，乌孙应当吸取杜蕾莎改革失败的教训，官制改革可以借鉴汉朝官制，仿效汉武帝外朝和内朝并立，只可做不可说，王庭内阁大臣任免属于昆靡特权，内朝议事范围和时机，昆靡自己掌握即可，内朝议事在先，外朝执行在后，有利提高效率。”

翁归靡喜上眉梢，大为赞赏：

“本王加上丞相、大禄和你们姐妹俩智囊星，就是乌孙的内朝。但凡国家大事，先经过我们这个内朝商定再拿到王庭会上讨论。”

冯嫽拟出一整套官制改革方案，经过充分酝酿，最后确定王庭机构设置：

大吏执掌国家财政和外贸，大市令主管国都商贸集市，大司农主管农业和畜牧业，大匠造主管王宫建筑和兵器制造，舍内大吏设为两个，分管王宫内务总管和官营织室制造业。大禄协助昆靡处理战事军务，常设左右大将，岑陬更名为王庭侍卫长，增设一个大夫将，执掌国都警备和辖区政务，确保国都安全，促进赤谷城周边地区经济发展。都尉若干均为不定额将军，作为中青年后继人才，左右骑君为独立军政长官，分别统管都濑部和月氏部。中垒校尉作为常备军，直属昆靡调用。增设一名大监，分管官吏督查，类似汉朝御史，另一名分管司法刑狱，类似汉朝廷尉。保留翕侯爵位和君侯、酋长世袭制。翕侯列为议会议员资格。

解忧原本寄望于军须靡在位时，尝试一下杜蕾莎的民主改革，杜绝乌孙王位更迭隐患，没料到军须靡猝死，留下深深遗憾。对长老议会的裁决权，深感忧虑。

翁归靡自信地说：“楚公主大可放心，我心中有数。长老议长由昆靡聘任的祖制，毕竟我爷爷定下的规矩，议长维护昆靡的权威，毫无疑问。”

翁归靡理解解忧民主改革的初衷，本想大刀阔斧改革消除隐患，也知道目前实行改革阻力太大，因而采纳了冯嫽的意见，对议会制改革只实行两项，一是王庭官吏年逾六旬退休转为议会议员，二是长老议员名额限定在五到七人。

后宫位序问题，翁归靡本意废黜须卜兰左夫人，理由是左夫人名声不佳，只适合养老送终。也不想过继须卜格公主，想把她送回娘家，独宠解忧。解忧和冯嫽都不同意，再三劝说军须靡三个夫人年龄相差不大，须卜兰还不到三十岁，养老送终的理由太勉强，应保留左夫人称号，给单于留足面子，缓冲矛盾，利大于弊，废黜左夫人难免授人以柄。解忧提出须卜格公主右夫人称号不变，既符合乌孙夫死妻不离夫家氏传统祖制，也给新任日逐王留足面子，今后联络匈奴内部亲汉派，少不了须卜格牵线搭桥，最好昆靡亲自征求她的意见，去留由她自便，尊重她本人意愿。须卜格明确表态，送回娘家太没面子，愿意留在乌孙，辅佐大王。翁归靡最后确定后宫位序：左夫人须卜兰，右夫人解忧和须卜格。

翁归靡即位昆靡，王族内部纷争矛盾缓和。天汉年间汉朝对匈奴之战失利之后，出现了六年之久的和平时期。翁归靡抓住历史机遇，大力发展经济和对外丝路贸易，乌孙出现了蒸蒸日上，名扬四海的可喜局面。

解忧和翁归靡回到赤谷城，立即召集王庭大臣们议事，确定把发展经济作为头等大事抓紧落实，并进行了相应的人事调整。卡依南出任大吏，主管财政和对外贸易，卡依南长子麦什出任大市令，很快组建起五支驼马商队，从事长途贩运，为乌孙国创收财富，率先走出一条富国强兵之路。

卡依南长子麦什的商队往返于长安至乌孙、大宛、康居之间，次子赛德的商队往返于敦煌与城邦诸国和大宛之间，三子兰贝尔的商队往返于匈奴、呼揭、坚昆，和康居、奄蔡之间。另两支商队由乌孙较大的部族翕侯组建。匈奴部翕侯黎木居的商队往返于乌孙国内与车师、敦煌之间，都濑部翕侯休密特的商队往返于乌孙到大夏、安息、条支之间。各路商队均由中垒骁骑统一派出百名精骑护送，并由大吏指派官方使者同行，表明乌孙官营商队的旗号，与各国开展友好交往。

卡依南四子布尔特及其堂弟布奇诺自小酷爱尚武，原为卡依南父亲的牙帐侍卫长，中垒骁骑组建后被任命为中垒校尉，直属昆莫管辖调用。

经过一番人事调整和联姻之策，乌孙内部上层关系的亲合力更加密切，中上层官吏平衡稳定，呈现出老、中、青结合的格局。

休密特为左骑君，并将都濑部和乌禅幕余部合并，由左骑君统一管辖，实行军政合一，自主经营，免征税赋。丘可敦月氏部较小，没有独立的驼马商队，昆靡将丘可敦封为右骑君，管辖本部族封地红崖草原，兼管阗池东南岸新开垦的农田。都濑部的封地包括纳伦河松克尔湖草原、塔拉斯河阔克赛草原、千泉圣地三大块。两骑君都非常满意。乌孙东部是匈奴部族移民分布地，有黎木居和他侄子、小舅子三位管辖，封地为天鹅湖，鹿角湾、月亮湾、乌苏、孟克德五大草原。须卜兰家族封地为阿尔金草原、嘉兰草原、契利克恰伦草原、塔尔加尔仙女湖草原。长老议员五人：卡依南（鄂尔拉特部），若呼堂兄弟（塞人部），休密特（都赖部），丘可敦（月氏部）。翕侯三人：卡依南叔叔（鄂尔拉特部），若呼堂兄弟（塞人部），黎

木居（匈奴部）。乌孙政通人和，百姓和顺，五谷丰登。

中垒骁骑组建后，乌孙新任三个都尉分别是老丞相的侄子乌扎勒、乌得克和大禄仆昆尼儿子仆鹏。乌布吉长子乌耆达为大夫将，主管京城警备和治安，库尔察为右大将，翁归靡长子乌就屠为岑陬，岑陬更名为王庭侍卫长。

儿子继位昆莫，自己出任长老议长，并且兼职大监，巴德鲁心满意足，乐得悠闲自在。须卜兰成为独守空房王妃，儿子泥靡才 12 岁，什么官也捞不上，对翁归靡的人事调整、官爵封任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干气。

冯刚本打算吊丧事毕，新王即位后与汉朝特使一同返回屯田基地，应翁归靡请求，出任中垒骁骑军训教官。三个月后，李强赶制的铁制和木制农具如数交付，冯刚带上乌孙自制农具返回渠犁屯田基地。汉朝特使郭吉和奚充国则和麦什、赛德的商队先后起程同去长安。

每路商队出发时，翁归靡和解忧公主都要设宴饯行，并在北门外城“ 拉巴特 ”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赤谷城贸易集市“ 巴扎尔 ”热闹非凡，一时传为举国佳话。各地牧民纷纷将自己的土特产、山猎皮货、毛毡制品运往赤谷城，乌孙国自产的毛织品、陶器、马具、农具、炊具都成为销往国外的热门货。

丝路商队的繁盛激活了乌孙国内畜牧业、农业和家庭手工业蓬勃发展，不到两年功夫，乌孙国在西域名声大振，无不向慕。赤谷城集市上人群熙攘，万头攒动，商品琳琅满目。来自大宛、康居、呼揭、疏勒以及安息、大夏等国不同肤色、不同语言服饰的商人纷至沓来，都不放过到赤谷城观光和大捞一把的商机。

赤谷城本是崇山峻岭中依山傍水而建的山城，伊塞克湖盆地形同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如今却成了丝路中段空前活跃的山城都市。自姑墨国率先，塔里木盆地各绿洲城邦诸国纷纷遣使来乌孙参观考察，热情邀请解忧公主和乌孙王访问他们国家，再三请求乌孙开通向天山南麓国家的通商口岸。

卡依南和麦什、赛德等人向丞相乌布吉建议，夏塔古道山高路险不便通行，无论从龟兹国东归，还是从大宛、康居国西归，都要绕道数千里的崎岖山路才能到达赤谷城，不如另开两条与疏勒、姑墨二国便捷的交通孔道，可带来丰硕利润，造福千秋万代。乌布吉深表赞同，又担心大王有所顾忌，便找解忧和冯嫽商议。

解忧说：“功载千秋的大好事，大王会有什么顾忌呢？”

老丞相乌布吉说：

“赤谷城四面环山，高山峻岭形成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老昆莫率乌孙人驱逐大月氏定都赤谷，告诫长老和子嗣们，除天然山隘之外，不准在国都四周开凿孔道，以保乌孙长治久安，再则乌孙人只会放牧，对开山修道一窍不通，如此巨大的工程耗时费工，恐怕长老们一致反对，国力也难承受。”

解忧说：

“乌孙人过去不种树不种田，如今不也改变了许多吗？造福百姓的事，百姓自会大力支持。汉朝能将长城亭障从河西修至罗布泊，数千里的巨大工程都能修成，我们开凿两条山间孔道算得了什么。人力不足，可动员赤谷城全体吏民，口粮和生产工具都由官府免费供应，花上一年半载也值得，每户抽一个壮劳力，征集五万劳工不成问题吧？至于国都安全问题，月氏人已在大夏安居乐业，领土广阔，富庶远胜乌孙，早年张骞磨破嘴皮，泡了一年蘑菇，他们都不肯东迁，何况如今？天山以南的国家大都贫弱，开凿孔道，开设边市口岸又是利国利民双赢共享的大好事，更不会与乌孙为敌，何足为忧呢？这事本是城邦诸国所提，还可以合作施工，国相可先拟一个方案，大王的工作我们一起来做，定要促成此事。”

冯嫽也说：

“时代不同了，观念也要与时俱进，大王登基后，乌孙历法、度量衡、节气、官方文字都与汉朝统一，大家为什么都能接受？还不是利国利民嘛？看清这一点，就不难达成共识，思想通，百事通，祖制问题，劳工问题，技术问题等等都会迎刃而解。”

解忧又说：

“老丞相年事已高，不堪车马劳顿，你先给长老们吹吹风，等大王同意后我派小嫽姐去邻国走一圈，协商合作开发孔道具体事宜，若不是孩子未断奶，我都想亲自走一走呢！”

乌布吉乐不可支地说：

“只要大功告成，我也临终无憾了，老昆莫如果还想不通，我就在阴间和他天天泡蘑菇，保管他双手赞成。”

翁归靡得知老丞相的建议后大吃一惊，连说三声“糊涂！糊涂！真糊涂！这可是违背祖制，招惹众怒之事！”听了解忧和冯嫽的开导，顿时敬服不已，当即提出亲自带李强去实地考察。

冯嫽劝说：“公主初产贵子尚未康复，大王怎能忍心撇下母子二人外出呢？”

翁归靡咧嘴一笑赧然作色地说：

“一时兴奋忘了这事，开凿国门孔道非同小可，商道要开，边防要塞的设置也是大事，不实地勘察也放心不下呀！”

解忧笑道：

“我没那么娇气，你尽管去好了，等小嫽姐回来，说不定大宛还能出一把力呢！等你们回来，孩子也该断奶了，开工时我也要去，哪怕给劳工们端端饭，送送水也好，不然我在家里也坐不住呀！”

两个月后，翁归靡召开动员大会，赤谷城市民青壮年踊跃报名，各翕侯部族共抽调数万民工开赴凌山修路工地，李强把铁匠铺扎营在山间，率领数百名石匠，日夜打造挖石工具，牧民们按部落组成挖掘队，运输队，解忧和斯琪率领汉宫侍女、女佣们在工地搭帐宿营，白天送水送饭，夜半挑灯为劳工们缝补破衣烂靴，包扎伤口，只用了半年功夫，就凿通拓宽了乌孙南部的凌山通道。

次年开春，乌孙在大宛、疏勒、捐毒三国共同协作下，很快修通了乌孙西南的山道。入秋后，乌孙与疏勒、大宛、捐毒三国相通的吐尔尕特山道贯通，并和姑墨、尉头二国协作，合力修建了姑墨境内的别迭里口岸和乌孙境内的里巴其口岸，大大便捷了乌孙与天山南麓城邦国家商贸交通。

疏勒国还在城中开设集市，建成西域最大的商贸市场。

乌孙西南部纳伦河山区部落，与乌恰县境内捐毒国塞人部落也首开官方商贸交往，不算姑墨、疏勒等邻国馈赠的大批礼品，仅吐尔尕特口岸和里巴其口岸两地一年的关税收入，已超过乌孙开凿两地山口所费的人力财力。

乌孙长老说：

“猎骄靡为乌孙人找到了一个安居乐业的风水宝地，翁归靡为乌孙人开凿了一个聚宝盆。”

西域各国商人说：

“乌孙民富国强是因为他们有美丽善良的解忧公主和才貌双全的冯夫人。”

乌孙百姓们说：

“ 楚公主是东方飞来的金孔雀，她身披霞光，头戴金翠，口吐瑞气，乌孙国怎会不兴旺发达呢？”

日月轮回，春秋更移，转眼两年过去了，冯嫽儿子卡班尼已满二岁，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双深蓝清澈的眸子，一根高挺如削的葱鼻，一张棱角分明的小嘴，身材矫健，性格活泼，深得汉宫中老少尊卑喜爱。

解忧与翁归靡的长子元贵靡年满周岁，栗色头发蓝眼睛，肤色黝黑，五官长相酷似翁归靡，巴德鲁对孙子的喜爱远胜儿子翁归靡，三天两头跑来将孙子抱在怀里，托在手上逗乐，有时竟偷着带出去纵马驰骋。

翁归靡整天忙于国事，只在“百岁”之日抱过一回，每天回宫照例在宝儿小脸蛋上亲一口，屁股上拧一把，随后依旧贪得无厌地和解忧耳鬓厮磨，除去外出巡视，或解忧“老客”来临，几乎夜夜都不落房事。解忧担心他亏了身子，劝他节欲，翁归靡总是双拳捶胸，再耍一套刀术给解忧看，表明体健如往。

欢娱之余，翁归靡毫无倦意搂着解忧温存耳语道：

“乌禅幕早就预言，你一开炉就是一串串，我要你给我生下五个漂亮儿子，达不到指标，决不饶你！”

解忧嗔骂：“兔子也有歇窝的时候，你这不是盼我老吗？”

翁归靡故作惊讶地捧起解忧的脸庞，连连摇头说：

“你不会老，只有须卜兰那妖婆才会老得快，看一眼就令人恶心。”

解忧笑问：“那须卜格公主呢？”

翁归靡只顾在解忧娇娆多姿的胴体上爱抚，默不吱声，解忧抬起他的下颚追问：“不敢说了吧？快说老实话！”

翁归靡支吾着：“差远了！哪儿都差远了！”

“骗人！前几天我俩还一块洗温泉，你当我不知道！”说罢扭转身子不让他再碰一下。

翁归靡只好袒露实话：“差不多，差不多，这下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解忧一把抓住丈夫拈花弄蜜的手娇嗔着：“差不多就是比我强，你去找她吧，真受不了不知饥饱的折腾。”

翁归靡说：“她又不能再生了，找她不是白费力气嘛！我就要你，在你这我有使不完的劲，快来给我吃个快餐。”

“快餐也不行，你明天还要出巡月氏部落，得养足精神。”

“明天一走又是五六天才能回来，就算我预借吧。”

“你拿什么还，还不是连本带利我还你。”

“我用一辈子还你，用五个女儿还你，你不是喜欢女儿吗？”

“好贪心的家伙，五个儿子五个女儿，生那么多干嘛？”

“打仗父子兵，建国一条心嘛！儿子可以保江山，女儿也可以嫁给翁侯、大将、连襟也连心，这道理谁不知道！”

解忧心头一沉，语重心长地说：

“你以为父子就会一条心吗！汉朝的事你不知道，乌孙的事、匈奴的事你都清楚，父子相残，兄弟争斗，打斗杀伐的事还少吗？”

翁归靡噎住了，片刻又深信不疑地说：

“ 不会的！只要是你生的儿子绝不会的，你就是生到六十岁还得生，多多益善！咱乌孙国这么大，生一打儿女都不嫌多！”

解忧说：

“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赢得民心的君王才能赢得天下。打天下保江山的忠臣良将不一定就是皇族子嗣，汉朝许多大臣都是通过举孝廉、举贤良方正从民间选拔上来的，还有不少羽林孤儿，都是烈士遗子，苏武大哥、常惠大哥、郑吉弟弟都出身羽林孤儿，小嫽姐的初恋情人任安也是自小孤苦贫困，被太史令司马淡收养，后来还当了太子少傅，代理宗正，掌管皇亲国戚，后又出任益州刺史，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还是皇叔的驸马都尉，连丞相还有牧猪放羊出身的，我就赞赏皇叔用人不拘一格，不唯皇亲，历朝历代封王封侯的皇室诸侯不是谋反被诛，就是贪图享乐昏庸无道，到头来还不是事与愿违？在咱们乌孙，卡依南、若呼堂、丘可敦这些人既非皇族又是异族，照样忠心耿耿，我们也应该用人不唯亲，关键是政策得人心。这也是我欣赏杜蕾莎民主改革的原因。”

翁归靡说：

“你说的确有道理，臣子将帅尚可不避亲疏，但王储必须是皇族，不是皇族想都不要想，这是游牧民族的通例，也是法定的祖制，王储立废和即位也得众望所归，谁能继位，谁可立为王储，既有法制约束，也要事在人为，王公大臣落入外族人之手岂不乱套？说到底多生儿子快生儿子也是国家大事，多生女儿也有用处，联姻和亲可是东西方普遍灵验的治国法宝。如果没有乌汉和亲结盟，哪会有乌孙今天的局面？我的用人之道就是一要有真本事，二要有亲汉心。离开这两条，什么人也别想得到重用！”

解忧情知丈夫的亲汉之心已深深扎根，也知道他为王储之事心忧不安。泥靡一天天长大，整天游手好闲，前两年被须卜兰送回匈奴他外公家也是养尊处优，回来还是羊群里窜骆驼，总喜欢和孩子们打打闹闹，仗着三脚猫的功夫，惯于欺负不顺从的孩子，经常惹是生非，连巴德鲁也不见爱，可他毕竟是军须靡名分上的儿子，又有临终遗言，人人皆知。正因为这样，解忧非常理解翁归偏爱自己，期望多子的心结，正因为翁归爱得深、想得远，她更得让丈夫节欲，爱护夫君的身体，才是最根本的爱。好在翁归从不对解忧施强逞暴，夫妻俩在国事和房事两方面都能和谐相处，相敬互补。尽管如此，解忧也不得不时常借机外出或和冯嫽外宿躲避，还给翁归立下一个规矩，每月不少于十天和须卜格共眠的房事指标，但翁归更钟情解忧。

在翁归心中，须卜格清丽妩媚，其妩媚娇柔犹如一只刚离开母鹿的小鹿，其清丽高雅犹如她卧室里那盆冰清玉洁的兰花，娇柔的使他不忍放纵蹂躏，更纳闷这个香格格日日醉心汉朝的四书五经，对参政议政毫无兴趣。难以置信她竟是匈奴人的后裔，倒像是多愁善感的细君公主，而楚公主不仅能为他操持国事分忧，更不与须卜格公主争风吃醋。“ 她是个好女人，她能帮你成就大业！”父亲的话时常回响在耳边。

五月初的一天，元贵靡满周岁，寝宫喜气洋洋，亲朋好友充盈庭堂，王公大臣们都来欢聚同贺。

宴罢品茶时，少夫抱着元贵靡到庭院里和卡班尼一起嬉笑逗乐，卡班尼手拿一个大苹果在前面逗引接应，少夫在元贵靡身后用一根丝带兜住两腋护佑，蹒跚学步的元贵靡颤颤地向前挪步，时而急步扑向卡班尼，时而转身向少夫“求援”。

须卜兰和泥靡退席后准备回家，泥靡非要和孩子们玩一会，须卜兰只好自己先走了。

泥靡替换少夫，玩了不一会便无耐心，故意将手中的丝带收紧不放，不让元贵靡前行一步，元贵靡不走时，他又转到前面用丝带强拖挪步，将元贵靡摔了个嘴啃地。

少夫抱起察看，元贵靡血流满面，嗷嗷直叫，便怒斥泥靡，奶娘过来把元贵靡抱去医伤，泥靡拉住少夫，要去野外赛马，少夫不去，泥靡便将少夫硬拉死拽地往外施，少夫气得连哭带骂。

赵大牛见此情景上前解劝，泥靡一把搡开赵大牛，嘴里不干不净地大骂：“滚开！汉猪！”

赵大牛火冒三丈，欲将发作，念他是先王之子，只好和颜悦色地劝说：

“我陪你骑马玩，采来鲜花再和她玩好吗？”

“滚！我们兄妹俩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泥靡指着赵大牛呵斥：“我数三声，你立马滚得远远的！”

赵大牛忍无可忍地说：“你欺负妹妹，我非管不可！”说着走到跟前板起面孔唬喝道，“放开她！”

泥靡放开少夫，斜视着体壮如牛的赵大牛，见他并无动武之意，又壮起胆子说：“再过二年，乌孙的王位就是我的！敢再多嘴，把你丢进深山里喂狼吃！”

赵大牛哈哈一笑，鄙夷地说：

“ 口气倒不小，就你这副德行还要当乌孙王？”说着上来想拨开泥靡，去拉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夫。冷不防被泥靡一拳打在面部，顿时鼻血直流，泥靡见他不敢还手，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将赵大牛打倒在地。少夫急忙搀扶，弄得衣裙上沾满血污。泥靡狂笑着扬长而去。

少夫将赵大牛扶回解忧宫中，一边向众人哭诉，一边小心翼翼为赵大牛擦洗伤口血迹。

翁归靡当即派人去把泥靡抓回来，令其向赵大牛赔罪，泥靡狂妄地说：

“我是储君，他算什么东西！谁知道汉猪这么不经打，我还没打过瘾呢！你不帮我出气还帮汉猪说话！我告诉我娘去，看她怎么教训你！”说罢转身就走。

翁归靡气得脸铁青，一言不发，众人也惊愕不已，翁归靡大步流星冲过去，把泥靡拦腰夹起，捆在院子里一棵柳树上，用马鞭好一顿抽打，泥靡拒不肯认错。翁归靡吩咐侍卫把他吊起来，不认错赔罪，不许放他回家。

解忧过来劝道：

“放下来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打也打了，何必再折磨他。”

翁归靡怒不可遏地说：

“这小子被他娘宠坏了！简直就是狼崽子！我这个当叔叔的再不杀杀他邪气怎么得了！长大准是祸国殃民的料！”

傍晚，须卜兰闻讯去求巴德鲁出面要人，巴德鲁不管，须卜兰只好前来向赵大牛赔礼。泥靡正跪在前厅，须卜兰拧着泥靡耳朵向赵大牛赔罪，翁归靡才松口放他回去。

这桩不大不小的事，虽然使赵大牛受了一顿毒打，折断两颗门牙，却也给赵大牛带来一个机缘。从此，少夫和赵大牛亲如兄妹，形影不离。少夫日日为赵大牛洗衣喂饭，料理日常生活，日后还成了赵大牛得力助手。

泥靡自从那次被翁归靡严厉教训之后，也收敛邪气，安分守己。

2. 龟兹之行

五月底，麦什的商队从长安回来，给解忧捎来两封信函，一封是新立龟兹王绛宾邀请解忧公主和冯夫人访问其国；二是冯刚手书密函，告知她奉命调回京城升任谒者，汉廷已遣侍郎郑吉前来接任使者校尉，因交接工作，要陪郑吉视察屯田基地，出访楼兰、渠犁、尉犁、焉耆、危须、山国六国，希望解忧和冯嫽能尽快出访龟兹，以便离任前再见一面。信中还托解忧说情，他想把卡班尼带回长安，以解二老思念之苦。

翁归靡也想与解忧一同出访龟兹国，解忧不同意，哪有一国之君不请自去之理。再说老丞相年事已高，时值春耕大忙，牧民转场，要塞兵营建设等等大事，你应多操劳一些，别让老丞相累垮了。

翁归靡认为龟兹国地处丝路通道，又是西域大国，更应充分重视，早年在龟兹疗伤已有情分，如今绛宾即位我理应亲自去恭贺，才显真诚之意，冯大哥回京高升，不知何年才能重逢，哪怕去喝个告别酒也好，解忧只好允诺。

翁归靡将国内军政要务托付给仆昆尼和若呼堂、卡依南三人，携带丰厚贺礼与解忧、冯嫽、库尔察、乌就屠等人一起出访龟兹国。

龟兹王绛宾对乌孙王和楚公主来访喜出望外，亲率贵族大臣在国都延城十里之外恭候迎接。盛宴上绛宾一再谦称国都穷僻，王宫简陋，仓促间准备不周，万望见谅。席间亲自为翁归靡斟酒，为解忧和冯嫽殷勤夹菜。

翁归靡祝酒时说：

“乌孙和龟兹都是西域大国，疆界邻接千里，牧民共依山水，理当友好往来。你我早有情缘，如今更应携手共进，谱写合作发展的友谊新篇。”

绛宾说：

“前不久冯夫人出访姑墨国，便想请冯夫人转达夙愿出访乌孙国，无奈父王病重脱不开身。如今乌孙国盛如日中天，大王和公主双双来访，实乃我国臣民无上荣幸，恳请大王和公主多住些时日，为我国传经送宝，也是先父遗命和子民厚望。”

冯嫽向龟兹王赠送了贺礼，介绍了乌孙大好形势，话中有意提及乌孙国和姑墨国合作开通凌山通道，开放边境通商口岸，以及姑墨国以最优惠价格向乌孙国出售铜铁原料，赠送大批装饰宫殿所用的颜料雌黄，乌孙为姑墨国代为加工铁农具，帮助发展农业生产等合作意向。

冯嫽借敬酒之机对绛宾说：

“贵国盛产铜铁铅锡，又长于冶炼，工于酿酒，乌孙王早想前来观光，此番前来有意洽谈合作项目，互通有无取长补短，还望贵国给予方便。”

绛宾爽口回应：

“好说，好说！贵国所需的各种矿石原料，我们可以代为加工长期供应。我们也有一些需求，万望昆靡鼎力相助。”

“但说无妨。”翁归靡允诺之后又问：“你是想要我们的良种马吧？尽管开个数目。”

“正是，正是。”绛宾想了一下，试问：“百匹如何？我们出高价购买。”

“果然是小家子气。”翁归靡哈哈大笑，见绛宾不解，又说：“卖给你三百匹，我再加送二百匹乌孙马，五十峰骆驼，以后送矿石原料的事就由你们包了。”

绛宾喜出望外地说：

“多谢！多谢！过几年我们的山区畜牧业也会大大发展了。”

冯嫽插话说：

“你们也可以组建驼马商队从事长途贩运贸易，只等财源滚滚了。贵国国土广阔，兼营农业、手工业，不知尊王在农业方面有什么打算？”

绛宾说：

“我们的农业耕种水平低下，基本上是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的原始状态，希望贵国给予支持，代为加工铁制农具。希望能与姑墨国同等优惠价格出售，算我斗胆附加的请求吧。”

解忧和翁旧靡对视一下，说：

“乌孙东部急需开荒屯田开发农业，各种农具需求量很大，再为你们代为加工农具恐怕供不应求，不如帮助你们培训一批工匠，你们自己就地加工制作，岂不是发展更快吗？”

绛宾顿时热泪盈眶，脆地拜谢，高举酒樽琅琅赞颂：

“翁大哥不但是我们的好大哥，楚公主既是乌孙公主，也是龟兹国的福星，我衷心祈求长生天保佑乌孙王健康长寿，保佑解忧公主青春常在！祝愿两国友谊永存长青！”

宴会大厅欢声雷动，龟兹国君臣齐声祈祷，旋即争先恐后地向翁归靡和解忧敬酒，库尔察、冯嫽应接不暇地代为应酬。

酒兴方酣，乐妓登场。

十六个活泼可爱的月氏族妙龄少女，头戴雉羽，身披丽服，腰系铜铃、铜泡，在简单的鼓乐伴奏和众大臣低吼的打拍声中翩翩起舞，随后由绛宾率先，江滨弟弟绛虹，紧随其后，众大臣纷纷离席，与少女们混在一起狂欢乱舞，虽然杂乱无章，却也热闹非凡，把宴会推向高潮。

其后数日，翁归靡、解忧在绛宾的陪同下，参观考察龟兹国冶炼厂、酿酒厂，民间毛织品作坊。

数日后，绛宾派人把冯刚和郑吉接来，举行丰盛的迎送宴会。宴罢，翁归靡和解忧在下榻的馆舍摆设瓜果茶点，与冯刚、郑吉小聚畅谈。

郑吉比解忧晚一年出生，解忧出嫁时，他还是羽林军什长，阔别八年后重逢，无不欣喜万分，聊过故友家常琐事，郑吉又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天汉二年跟随李广利出征匈奴，与匈奴右大将偃渠在东天山激战的情景。

介和王成娩倒戈降汉，汉军初战告捷，偃渠大败后纠集大军将汉军重重包围，军中司马赵充国组织一支包括郑吉在内的敢死队，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这才安全返回。

班师回朝后，汉武帝亲自察看抚摸赵充国身上的伤疤，浊泪潸潸，当即下诏封介和王成娩为开陵侯、赵充国升任中郎将、郑吉也升为侍郎。

天汉四年（前 97），郑吉又随李广利出战匈奴，各路大军均无功而返。

郑吉多次请调西域屯田，经赵充国和桑弘羊举荐，武帝念冯刚在西域多年，没有战功也有屯田劳苦，这才准奏调换。

任安在益州出任刺史数年，政绩斐然，武帝将任安调回京城出任北军监军，在解忧的故友中地位最为显赫。任安曾为太子少傅，太子刘据念及师生情分，又见任安受到武帝重用，特意从太子宫中挑选一名美貌贤淑的侍女赐给任安为妻。

解忧欣喜不已，感慨横生地说：

“想不到郑吉小弟也来到西域，离得这么近，以后常来乌孙走走，逢年过节就到我这儿来过。冯大哥调回京城也该成个家了，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打光棍怎么行？你想把卡班尼带回长安，就算小嫽姐舍得我也舍不得，想要儿子自己抓紧娶媳妇呀！皇叔也真是缺心眼，只叫你们在西域护道，却想不到给屯田官兵配上家眷，还是太子有情有义，你回长安向太子求求情，请他也赐你一个美女成家育子吧。”

冯刚满面羞红，高声急切地说：

“我哪有任安那么大的面子！我才三十出头，堂堂七尺汉子，回京城荣升谒者，为皇上掌管诏令送达，自有良家女子送上门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恭维冯刚，解忧一声不吭。她听出冯刚话里含有一丝怨恨，心有愧疚也无可奈何。心里说，天意如此安排，我只能把毕生献给乌孙，就算亏欠了你什么，只能下辈子偿还，可叹我一番好意他却不领情。想到这里，不免心酸眼涩。

“夫人想念父母了吗？”翁归靡关爱地问。

解忧从沉思中惊醒，见众人目光集中于她，急中生智地掩饰说：

“我在想给郑吉小弟在乌孙找一个好媳妇，并想给皇叔提个建议。屯田官兵这么艰苦，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携带家眷呢？为什么不可以实行轮换制度呢？为什么不招募黎民百姓到西域来屯田呢？既方便生活，又可以扩大屯田规模，不是两全其美吗？”

冯刚欣喜兴奋地说：

“对对对！我回京城后一定把公主的建议给桑大人说说，请桑大人禀报皇上，让汉朝在西域的屯田制度化、规模化。前不久龟兹南部的羌人部落酋长找我买粮，搞得我没办法，朝廷有令，屯田基地的粮食只能供给屯田官兵和过往使者商旅，只好让他去求龟兹王。我想建议朝廷从内地征召减刑犯人和年轻力壮的百姓与官兵们一起屯田，既可以从军，也可以为民，让他们交纳一定比例的租税，其余产品归自己，吃不完的可以出售，如果乌孙能为他们提供种子和农具，既减轻了朝廷的负担，还可以帮助羌人开荒种田，免得他们年年来偷盗我们的粮仓。”

翁归靡说：

“乌孙支援不是问题，头一年的粮种我们免费供应，农具由龟兹国供应，账算在我们头上，用铁矿折抵。只是水源如何解决？那里的土质条件如何？你们实地考察过吗？”

绛宾不待冯刚回话抢先说：

“水源不是问题。天山雪水长年不断流向南方汇入葱岭河，我国南部支流众多，荒野千里，灌木丛生，土质良好，千秋万代也开不完，可以筑坝修渠，导引河水灌溉农田，劳力和技术是个大问题，这可不是小工程。羌人不懂种田，惯于游牧盗劫，居无定所，联合开发也成问题，羌人找我们买粮算是客气的，你不卖给他们，他们就来盗抢，想让他们种田，枉费心机。”

冯嫽说：

“不懂可以学嘛！只要善于引导，习惯也可以改变，乌孙人就是例子。羌人学会了种田，不但安居乐业，还有可能归属于贵国。如果汉朝增兵募民，不但可以指导他们种田，还可以帮助他们筑坝修渠，技术问题乌孙有人才有经验，我看这个计划可以实现。”

绛宾说：“如此说来我也有信心了，只等冯大哥的好消息了。”

解忧说：

“看准了就早点干，季节不等人。你要等冯大哥回京上报。不知要等多久朝廷才能批下来，募民西移安家落户适应环境，起码还要等三年。汉朝有汉朝的屯田计划，到时候自己的地还种不过来，哪有人力帮你们筑坝修渠？不如先小规模地搞，筑坝截流乌孙负责，修渠劳工你们联手合作，每年搞上 10 公里，只要开引一条 10 公里的大渠，足可灌溉千亩农田，羌人和龟兹国同享其利，该有多好！羌人不会种田，屯田汉人可以指导，你们还可以到外国招聘农业专家嘛！已故屯田校尉赖丹不就是扜弥国的农业专家吗？一个太子都懂农业，那里的老百姓应是行家里手。你们要舍得花钱诚心招募，不要像过去把人家抓来当人质，自己不用的人才人家用了，你们又干蠢事！”

绛宾说：

“ 楚公主别揭我们丑了。哪能犯同样的错误呢！请专家就是请福星，只因赖丹被龟兹人杀害，只怕我们出面花钱也请不来呀！”

解忧说：

“这事好办！你出钱我出力，我和冯夫人去一趟扜弥国，一准给你们请来专家。听说扜弥国南面有个于阗国，是个歌舞之乡，盛产玉石，又称佛国，我还想去领略一下原汁原味的于阗乐舞呢！”

绛宾说：

“禀告楚公主一个好消息，早年楚公主托我打听的大宛民间艺人苏妙青仍然健在。听说他新近收留了一对来自于阗国的私奔情侣，与村民们教习歌舞。他们的歌舞怪兮兮的，尽是些扭屁股、露肚皮的摇摆舞，不为我国贵人喜欢，我也没有亲眼见识，这回我陪公主走一趟，看看如何怪法。”

解忧听罢大喜，当即与翁归靡商定，明日送冯刚启程回京后，由翁归靡、库尔察、郑吉和龟兹国相一同出访羌人部落，共商联合开河修渠垦田大计，绛宾陪解忧、冯嫽去寻访大宛民间艺人苏妙青。

不足百户人家的哈良村，掩映在龟兹河下游河畔一片郁郁葱葱的林荫中。便道两旁随处可见簇拥盛开的野麻花，和娇艳欲滴的红柳花。雕鞍马队前呼后拥的两辆华盖凤车驰进村口，午休收工的村民们荷锄挎篮争相围观。时而颤柔如丝时而悠扬如潮的鼓乐声从一户农家大院中飘出，十几名戎装打扮的羌人骑士护卫着院门，似乎对尊贵的来客并不欢迎。

绛宾的侍卫长前去厉声呵斥，护门羌兵手持弯刀咄咄逼人，坚持不让入内。绛宾翻身下马，殷勤地搀扶解忧公主走下凤冠轺车，面色愠怒地说：

“公主请看，这些野蛮的羌人眼中哪有我这个国王？”

解忧莞尔一笑，轻声劝说：“咱们客随主便吧。”

解忧轻移莲步，径直走到持刀武士前，笑展双靥，声如莺转地说：

“ 有劳这位小兄弟通报一声，乌孙公主专程前来参拜苏妙青大师。”语罢又朝冯嫽使个眼色，冯嫽将黄金腰牌给羌兵看过，顺手递上一串铜线，羌兵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两位惊艳绝世的贵妇人，愣怔半晌，唯唯诺诺地接过铜线，折身进院禀报。

少顷之时，一位头戴尖顶皮帽，身披华毡斗篷，内着紧身小袖左衽短袍、虎背熊腰的中年羌人，搀扶着一位装束朴素、鹤发童颜，步履健朗的老人走出院外，老人单腿跪拜施礼道：“ 不知贵人驾到，老夫有失远迎，万望乌孙公主海涵。适才老夫痴迷乐舞，多有慢待，恳请龟兹大王恕罪。”

解忧趋步上前扶起老人，谦卑地说：

“ 久闻大师盛名，无缘拜见，今因相见心切，未能预约，还望大师宽恕晚辈冒昧前来。”

苏妙青躬身一揖，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公主快请进！”

解忧转身对中年羌人屈身一拜，目光温和地说：

“请问这位壮士如何称呼？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中年羌人豪爽不羁地说：

“在下乃羌人酋长雄虎太，方才实有误会，我还以为是精绝国的使者来了呢。今日得见汉家公主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公主请先行。”

解忧对绛宾回眸一笑，礼让绛宾先行。

绛宾惶惶地退让，解忧走到雄虎太身旁，对绛宾说：

“你是国君，又是举荐大师的恩公，理当与大师先行，我与酋长都是宾客，怎敢无礼造次，我们随后方合礼数。”

雄虎太知趣地连说：“那是！那是！大王先请！”

绛宾明白解忧有意在羌人面前抬举他，不再谦让，挽起苏妙青的手臂比肩入院。

午膳前后，宾主热切攀谈中，解忧得知苏妙青原来并非大宛国人，而是康居国民间艺人，祖居撒马尔罕。爷爷是个富商，足迹遍布波斯、大夏和印度，战乱中家族败落，从他父亲开始便以民间卖艺为生，母亲出身波斯歌妓，苏妙青因才艺出众被征召为大宛国琵琶演奏师，后因郁成王予桀在大宛王宫宴会上见其女儿姿色出众，仗势逼婚，苏妙青不忍坐视恩恩爱爱的女儿女婿被人拆散，只得携家东逃。大宛战争期间，又流浪至此，在这个穷家僻壤的小村寨过起半牧半农，自给自足的日子，如今已儿孙满堂。

老人天性活泼，乐善好施，不但在村里人缘极好，还与羌人牧民及酋长交往甚密。雄虎太常常受托从各地采集一些优质竹木、鹰骨、羊皮、蟒皮，供苏妙青制作各种乐器。苏妙青博学多才，讲起古波斯传说滔滔不绝。冯嫽不时插问，成了满座中最津津有味的听众。

解忧环顾了一下主人宽敞的庭院，足可容纳二三十人齐舞，又见墙上、坑上挂放着许多不知名的乐器，便对苏妙青不耻下问。

苏妙青不厌其烦地介绍：

“这些乐器大多传自波斯、印度、埃及或美索不达米亚，少数来自中原和西域各游牧民族，那些卧箜篌、凤首箜篌、曲颈琵琶、铜钹、贝（海螺）、毛员鼓、都昙鼓、横笛都是源自波斯、印度、埃及等国。那种既可摩擦又可弹击，左掌托举右手击奏的是揩鼓，又叫答腊鼓，源自塞人部落。那种小巧的是羌族人手鼓，这几样还未取名的弹拨弦乐器，是为游牧人马上演奏的乐器，正在调试，尚未定型。鹰笛是塞人乐器，玉笛为于阗人乐器，羌笛为羌人乐器，胡笳是匈奴人乐器，羯鼓为月氏人乐器，正鼓、和鼓为康居人乐器，那种类似胡笳芦管的吹奏乐器名叫悲篥，是老夫仿制塞人和匈奴人的乐器改制。那些陶埙、排箫、筝、笙、筑都是你熟悉的中原乐器，我就不用一一介绍了吧。”

解忧听得如痴如醉，看得目不暇接，忽然看到苏妙青身边放有一把直颈琵琶，顺手取来把玩，好奇地问：“这把琵琶好似江都公主的琵琶，却又多了一根弦，请大师赐教。”

苏妙青含笑不答。身后一位口齿伶俐，浓眉大眼，丰满俏丽的姑娘说：

“这把五弦琵琶也是大师自己创制，别看它只多了一根弦，却有七个音阶，可为各种乐器定调，大师可是花费好几年功夫才摸索出来的呢！”

苏妙青含笑回嗔道：

“就你嘴快！不可在大汉公主面前虚夸卖弄。”旋即对解忧坦言相告：

“公主不要见笑，这把直颈琵琶确是老夫仿制，可惜无缘见过江都公主从汉朝带来的琵琶样式，只能按道听途说而制。江都公主的直颈琵琶十分轻巧，便于马上弹奏，给我不少启发，那些弹拨弦乐也是由此而来，正在揣摩尚未成熟。老夫听说中原太古的伏羲氏曾让素女弹奏有五十根弦的瑟，其声非常悲戚，大汉天子灭南越酬神报功，命乐师调制作了一种二十五根弦的箜篌瑟，乐曲悲而有壮，那才是东西方乐器的合壁创新之作。

早年大汉特使张骞出使西域，从大夏国民间采得一支佛曲《 摩诃兜勒 》，带回长安后，被乐府都尉李延年改编成横吹军乐，也堪称推陈出新，可惜都无缘闻见。华夏各族文明千古，自虞舜先帝制作五弦琴，歌《 南风 》，教化子民，其后历代琴师层出不穷，上乘琴曲不胜枚举，当今大汉朝承继先古采风之遗，又有赵、代、秦、楚之讴遍及天下，公主自幼长在皇宫，定是博学多才，可否即兴献艺，让老夫启开茅塞，从中受益呢？”

解忧钦慕不已地说：

“大师真乃旷世奇才，不但精通各种乐器，还博闻强记，晚辈岂敢班门弄斧。”

苏妙青颔首灿笑道：

“公主过谦就见外了，你不能光听我一个老头子瞎唠叨吧？”

解忧半含羞态地说：

“晚辈不才，确也在京城跟琴待诏师中老师学过十大古琴曲，本是半生不熟，现在多半已还给老师了，只记得一些曲目，聊作简介。”

“老夫洗耳恭听！”苏妙青目光炯炯，和蔼可亲。

解忧分别介绍汉代十大名曲的曲名、特色和名曲背后的故事。并让冯嫽当场演奏了《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和《十面埋伏》几首琴曲。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罢十大名曲介绍，交口称赞汉朝文化艺术博大精深。连绛宾和雄虎太都听得入迷忘我，时而喝彩，时而落泪。不知何时客厅里已挤满了静息聆听的男女老少。

身后的姑娘捧献一杯热奶茶，解忧含笑呷了一口，人群中不知谁咋呼了一句：“我们请汉家公主给我们演奏一曲好不好？”

“太好了！……来一个，来一个！”霎时呼声四起。

苏妙青拊掌称赞说：

“听得出你也是个才貌双全精通音律的人。既有李延年和师中这等名师指教，公主造诣定然不浅，你若推辞盛情难却吧！”

苏妙青身后那位浓眉大眼的姑娘先声夺人地提议：

“就来那个《凤求凰》好不好？”众人喝赞应声而起。

解忧笑吟吟地说：“ 我这会儿都讲累了，叫我小嫽姐代为演奏好不好？”

“不行，不行！”“两人合奏！两人合奏！”

冯嫽和解忧对视片刻，起身取来一张琴瑟，递给解忧，顺手摘下绛宾的王冠，戴在头上，拎起雄虎太身边的马鞭，向众人屈身一拜说：

“为了不薄大家的面子，我来女扮男装，扮作司马相如，为公主演奏起舞伴唱，献丑一曲，恳请大师指教。”

顿时群情激越，欢呼不已。

“大汉公主献艺了！”“大汉公主献艺了！”

七八个儿童争相跑出去狂欢呼喊。

解忧娴熟地调好音阶，随即静思片刻。万籁俱寂中，解忧纤细的手指轻拨琴弦，先奏出一段犹如天高云淡、鸿雁高翔、马蹄嘚嘚、口哨悠悠的琴曲前奏。冯嫽凝目远眺，继而稳步离席，轻舞马鞭，字正腔圆地载歌载舞：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歌为鸳鸯，胡颉顽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苏妙青闭目聆赏引人入胜的琴韵，众人目不转睛地逡巡着冯嫽时而飘逸、时而踱步的舞姿，和她渴慕向往、愁肠百结的面部表情，先前已听过解忧有关琴曲故事介绍，面对琴韵、舞姿、歌词熔为一炉的生动表演，人人都心领神会，曲终舞罢，依然是鸦雀无声，遐思未归。

两次争抢说话的俏丽姑娘，悄悄扯拉苏妙青的衣襟，苏妙青如梦初醒，冲口赞叹：“美哉！妙哉！真让人荡气回肠啊！”

解忧和冯嫽比肩拜谢齐声说：“大师过奖了，请大师赐教。”

苏妙青稍有思忖，笑道：

“赐教就不必了，在座的个个能歌善舞，通晓音律，观众如痴如醉的神态就是最好的评价。我给公主和冯夫人讲一个远在异国，近在眼前的凤求凰故事吧。”

——在葱岭河的南面有一片茫茫无际的沙漠，沙漠的南缘有一个小小的精绝国。国王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佛教徒，他敬奉佛法待人慈悯，却很少亲理政事，国政多由权臣执掌。国王的弟弟是个腰缠万贯有权有势的富豪，他有一个最小的妃子叫珍爱，教名为苏波叶娜，她的容貌可谓倾城倾国，又心地善良，佐多生性喜新厌旧，不久又在外拈花惹草，珍爱好言相劝，他非但听还屡屡毒打她。

——后来珍爱与一个小商贩出身的平民青年相识相爱了，他们爱的情真意切，如胶似漆，经常在后花园或野外幽会。平民青年不愿过这种聚少离多的偷情生活，想要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可有什么办法？离婚吗？没有这个王法，除非丈夫休妻，国王弟弟是个霸着锅里的肉还贪婪别人家碗里的家伙，珍爱再三苦求把自己休了，使她成为自由人，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而富豪给他的回答除了辱骂就是虐待，不但把珍爱像鸟儿一样关在笼子里不准外出，还诬告珍爱心上人的父子偷盗了王宫的珍宝，霸占了他家的牛羊马驼，把青年的父子赶出国都。

——平民青年的父亲在这场灾难中活活气死，母亲流离失所，青年也忽然无影无踪了。珍爱的父母不愿让女儿守活寡，再三请求把女儿赎回家，遭到断然拒绝。富豪扬言就是见到那个青年的尸骨也不会放珍爱回娘家，青年是个既坚强又聪明的小伙子，他决心把自己的爱人救出虎口，远走高飞。青年自幼喜爱歌舞，吹得一手连鸟儿都入迷的玉笛，以往幽会时珍爱经常为他伴舞，对他的笛曲特别熟知。青年装扮成放牛郎混入王宫，用笛声和珍爱约定好私奔的时间。

——一个漆黑的夜晚，青年和珍爱双双逃出王宫。富豪发觉后领兵追截。他俩冒险逃进大沙漠和追兵周旋。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漠风暴拯救了这对私奔的情侣，追兵被风暴堵回去了，他俩也迷失了方向，只能在沙漠中盲目地朝一个方向走啊，走啊，渴了，挖芦根吃，饿急了，嚼骆驼草。白天，顶着烈日艰难跋涉，夜晚相互拥抱抵御寒冷，他们走了七天七夜，眼看快到一条小河边时，他们已耗尽体力，连爬也爬不动了。秃鹫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狼群看见这对相互拥抱的情侣，也疑惑地远远躲开。

——一队游牧的羌人追猎黄羊时发现了他们，及时将他们救活。从此他们随着羌人部落到处迁徙，直到后来珍爱生了病，羌人酋长就把珍爱寄放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寨中，那个小村寨就是我们这个远离精绝国都的哈良村。

解忧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七八分，即问雄虎太：“ 那个羌人酋长就是你吧？”

雄虎太嘿嘿一笑，说：“收留他们的就是苏妙青大叔。”

冯嫽儿子卡班尼急切地问：

“珍爱的姑娘的病好了吗？他们还在不在这里呢？”那个口齿伶俐、喜爱插话的俏丽姑娘把卡班尼搂在怀里。

冯嫽宜嗔宜喜地说：

“傻孩子，有好心的苏爷爷照料，她的病能不好吗？”说着又问俏丽姑娘：“你就是珍爱姑娘吧？”

俏丽姑娘羞涩地点头认可。卡班尼倚在姑娘怀里好奇追问：

“ 你的心上人呢？他再不管你了吗？你不想爸爸妈妈吗？他们一定好想好想你的，你不想回家吗？”

珍爱泪眼蒙眬地说：“咋会不想呢？实在是有家难回呀！”

卡班尼一边用小手给她抹眼泪，一边哄劝说：

“ 好姐姐别哭，你别怕！我和我爸爸送你回去！还有我妈，还有解忧姨姨，她是大汉公主，我们一起送你回家，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解忧对苏妙青说：

“我们正要到于阗国出访，顺路把他们送回去，让他们结为合法夫妻。若不遂愿，就把他们和老人全部接到乌孙去，你老人家也一起来吧，您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国宝啊！”

苏妙青说：

“我这把年纪还能出远门吗？哪儿也不去了，也舍不得村里的乡亲们，爱爱和小光就拜托给你了。”

解忧诧异地问：“小光是谁？是那个青年吗？”

苏妙青招手呼唤。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应声来到解忧面前恭行大礼。礼罢坦诚相告：

“ 我的名字叫尉迟光，我的教名是沙迦牟韦，我们的家乡在于阗国，不是精绝国，以前怕走漏风声，对外谎称精绝国人，哈良村的人都不知道。”

“好哇！这小子连我们也骗过了！”雄虎太故作不满，气嘟嘟地说：“原本想护送你和大汉公主去精绝国，才知道多此一举了！”

解忧笑道：“ 你不去我们就找不到于阗国吗？鸟儿飞得再远也认得回家的路嘛！正好在这遇见你，龟兹王有大事和你商量，你不用跟我们走了。”

“好事还是坏事？”雄虎太困惑不解。

解忧嗔骂道：“坏事还要我来多嘴吗？让龟兹王给你说吧！”

绛宾说了乌孙、龟兹、汉朝屯田官兵与羌人联合开河修渠垦田的计划，并说：“我已派人给乌孙王和郑校尉带信，估计天黑前就能赶到，干不干就看你了。”

雄虎太大臂一挥，激动地说：“ 干！干！干！这等好事我做梦都不敢想！”

雄虎泰欣喜若狂，并表示：

“这下我们再用不着偷鸡摸狗了！冲着大汉公主这番好意，这份恩情，我保证和龟兹国和睦相处，保证对汉朝屯田基地秋毫无犯。我们自建家园安居乐业，这里胡杨树和红柳枝多的是，家家种上葡萄和瓜果，等大功告成我还要到长安去朝拜纳贡，只求大汉天子册封我一个归义羌长即可。于阗国我也要去！等乌孙王到了，定要喝个一醉方休，今晚在哈良村狂欢一宿，让大汉公主看看羌人的乐舞。羌人不但能歌善舞，还和华夏民族同一个老祖宗，不归顺大汉天子，也对不起大汉公主呀！”

解忧喜不自胜，对绛宾目挑心招地说：

“今晚哈良村可要闹翻天了，尽情饱览别具一格的哈良歌舞，羌人歌舞，还可以见识私奔情侣表演的于阗乐舞，可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苏妙青当即招呼女儿女婿去通知村民们准备晚上的歌舞联欢，并让尉迟光和珍爱首先给解忧表演于阗歌舞。

尉迟光手执精致的玉笛独奏了一曲宛如夜莺和鸣的独创曲，随后又操起悲篥，在鼓乐协奏中与珍爱和谐共舞，表现他们忠贞的爱情和苦难的经历。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雄虎太和翁归靡、库尔察、郑吉在与羌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哈良村。

繁星满天，篝火连片，哈良村度过了一个千载未逢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