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校长的“闲”与“忙”</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8日分享第2228天)</p><p class="ql-block"> 清晨七点半,乡间的薄雾还没散尽,小田小学的校门已经开了。校长杜冠鹏基本上都是第一个走进校园。每到学校他都不会直奔办公室,而是拿起扫帚打扫大门口的卫生,此时上学的孩子都会鞠躬招呼:“校长好!”然后向国旗鞠躬进校门。他抬头应着,目光扫过每一个打招呼的孩子。每天上课前校长都会在校园巡视一圈,然后坐下,慢悠悠掏出笔记本,在“校园观察”那一页写下:“农耕园需补肥,晨读秩序佳,班主任带学生联系空竹到位”。</p><p class="ql-block"> 熟悉校长的人都笑他是“闲校长”——每天总有半个钟头坐在校园“发呆”,课间操不站在主席台上指挥,反而混在学生堆里跟着学生做空竹操,就连教师大会也常常“放权”:“教学进度你们定,活动方案你们议,我只提个小建议。”可真要细算他的活儿,又没人说他闲:凌晨五点就在微信群里发最新的教研文章,中午扒两口饭就到农耕园;晚上等学生都走了,还在校园忙碌着。</p><p class="ql-block"> 这“闲”与“忙”的平衡,是杜冠鹏守着小田小学十三年摸出的门道。刚当校长那会儿,他是出了名的“忙陀螺”:早上催着学生打扫卫生,中午在教室的课堂上,下午检查每个班级的作业,就连放学路队都要亲自送到村口。可越忙越乱:老师嫌他管得太细,没了教学自主性;学生见了他就躲,没了往日的活泼;他自己呢,嗓子喊哑了,血压也高了,可校园里的问题还是一堆。</p><p class="ql-block"> 转机出在五年前的一个下午。那天他正趴在桌上改学籍表,突然听见隔壁教室传来笑声——是三年级的老师上实践课,孩子们围着一盆绿豆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根须变长了”“叶子歪着长肯定是想晒太阳”。杜冠鹏悄悄站在后门看,老师没拿着课本念,反而让学生自己动手拨土、量根长,连平时最调皮的那个男孩,都睁着大眼睛盯着尺子。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校长的“忙”,不该是把所有活儿都揽在身上,而是把舞台让给老师和学生,自己退到后面搭台子。</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杜冠鹏开始“减活儿”。他把班级卫生评比交给学生会,让孩子们自己制定标准、互相打分;把每周的教研活动交给骨干教师,自己只当“旁听生”;就连校园里的花草养护,也分给了每个班级当“责任田”。这下他倒真有了“闲工夫”:早上看孩子们给月季浇水,中午听老师们讨论新课改的方法,下午跟着学生去操场边的小菜园摘辣椒——那是他们的实践基地,种着茄子、番茄,都是孩子们自己翻土、播种的。</p><p class="ql-block"> 可这“闲”的背后,是更细致的“忙”。学生们制定的卫生标准有漏洞,他不直接改,而是带着学生会干部去别的学校参观,让他们自己发现问题;老师们搞教研卡了壳,他连夜查资料、找案例,第二天拿着一叠纸去办公室和大家商量;小菜园的菜长得慢,他悄悄联系专业人员,周末带着孩子们去学堆肥技巧。有次乡中心校的领导来调研,见他蹲在菜园里教孩子绑黄瓜架,笑着说:“杜校长,你这活儿够接地气的。”他直起身擦汗:“接地气才知道根扎得稳不稳啊!”</p><p class="ql-block"> 去年冬天,小田小学搞了个“实践成果展”——教室里摆着孩子们做的手工、写的观察日记,操场上晒着他们自己种的萝卜、白菜。那天杜冠鹏没忙前忙后,就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看着孩子们拉着家长介绍“自己的成果”,看着老师们笑着交流教学心得,突然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有个老教师走过来拍他的肩膀:“杜校,现在咱们学校,真是越‘闲’越有劲儿!”</p><p class="ql-block"> 如今每天清晨,杜冠鹏还是会先绕着校园转一圈,还是会坐在石阶上写会儿笔记。只是他的笔记本里,“自己要做的事”越来越少,“老师学生的亮点”越来越多。有人问他当校长的秘诀,他总说:“校长的‘闲’,是给大家留空间;校长的‘忙’,是把空间搭结实。空间够了,根扎深了,学校自然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夕阳西下时,小田小学的放学铃响了。校长走在学生后面,看着路队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样子,又想起那天成果展上,一个小女孩举着自己种的小萝卜说“这是我种的,比买的甜”——那语气里的骄傲,比任何奖状都让他觉得值。他放慢脚步,看着夕阳把校园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心里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他还会是那个“闲”着看风景、“忙”着搭台子的校长,守着这所小小学,守着孩子们的笑脸,就挺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