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日记之四----桂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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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广东的潮热，一头便撞进这漓江的梦境里来。在兴坪的朝板山前，我终于信了“阳朔山水甲桂林”不是虚言。那一座座山，全不似别处连绵的，倒像是碧琉璃的江水里一时兴起，怂起的一个个青绿的念头，高高低低，各自站着，有着说不出的俏与傲。

我乘着一叶木筏，便做了这山水画里的人了。筏子走得极缓，两岸的山缓缓地转着，仿佛是舞台两侧静默移动的布景。那水是活的，又是静的，看得见它柔柔地推着波纹，向后退去，淙淙地，像是时间的低语。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着身子轻了，要化在这空濛里。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是闯进了一轴未曾干透的古画，成了一个闲散的仙翁。

正出神间，那印在二十元纸币背面的山，便真真切切地立在了眼前。还有那大名鼎鼎的九马画山，峭壁如削，斑驳的石纹里，仿佛真有九匹天马奔腾欲出，引人无限遐思。这般景致，直叫人美得心尖发颤。那满腔的欢喜与赞叹，到了唇边，却只剩一个最朴拙的字——美。除了美，还是美。这种美，不是看画的疏离，而是人在画中的沉醉，仿佛自己也成了这山水的一笔淡墨，一点青苔，从此，便再也分不开了。

　　次日，晨光漫过西街的青石板，我们骑上租来的“小电驴”融入阳朔的慵懒。这座小城枕着喀斯特峰林，街巷里飘着啤酒鱼的香气，那些彩色头盔下的旅人，都成了流动的风景。

出城时，山影突然扑入怀抱。群峰如碧莲绽放，我们的小电驴变成一叶扁舟，在绿色波涛间轻盈穿行。遇龙河静静卧在群山臂弯里，水影山光像半透明的绸缎——风在耳畔低语，路在轮下流淌，仿佛整颗心都被这天地温柔地托住了。

快正午时分还了“小电驴”便去赶高铁，肌肤还记得风的形状，耳畔还回荡着山的回响。当桂林的站台映入眼帘时，忽然懂得：有些地方，离开时已把最美的风景打包成行囊。

　　跨出桂林西站，不过一个钟点的光景，便已站在了象鼻山公园的门口。方才还是车马喧阗，转眼间，那一脉青翠与一汪澄碧便豁然眼前，心神不由得为之一荡。

那山，真真是天地间一桩奇巧的造化。俨然一头巨象，立定于漓江之滨，将那长长的鼻管，悠然探入清澈的江水里，仿佛正酣畅地啜饮着千年不息的琼浆。江水是那样静，静得像一块无瑕的碧玉；又是那样柔，柔柔地漾着，将山石树木的影儿都揽在怀中，细细地摇。鼻与水月相接处，一轮圆洞，空明涵虚，日光透过来，在水波上洒下片片跃金的亮，迷离如梦。是它在饮水，还是这整条漓江，都不过是它一个清甜无尽的梦呢？

我立在水边，竟有些痴了。这山静静地立了亿万年，看尽了云舒云卷，听惯了闹市喧嚣。它，不言不语，却将这桂林的山水精魂，都凝在了它那温顺而坚定的姿态里。离了阳朔的奇秀，于此地邂逅这般沉静而灵动的美，倒觉着心也跟那江水一般，被洗得透亮而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