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寒露,河北的早晨又下了点雨,小风嗖嗖的,凉意在空气里打着旋儿往衣领里钻。风里早没了夏末的温吞,在渐凉的日子里,愿我们依旧被生活温柔以待。刷快手时恰好刷到东北老家望山人发的作品,镜头里有成片的玉米杆子被收割机收拢。金黄的穗子在风里晃,也看到乡亲们弯腰割杆的身影在田埂间穿梭,一派秋收的繁忙劲儿。看着那熟悉的场景,我忽然想起,老家的新玉米也该要下来了,就像河北这边,新玉米面早就摆上了灶台,只是这面里掺了小米面和黄豆面,和呼兰的纯玉米面不一样。</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寒露前后,家里收完新玉米,我总爱跟着妈妈挑拣——专挑那些籽粒饱满、个头匀实的玉米棒,摊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晒。等晒得玉米壳发脆、玉米粒硬挺,就该脱粒了。最早用“玉米签子”,握着那根带尖的细棍,顺着玉米纹路戳开、再一点点搓,手上磨得发红也不觉得累;后来有了“手摇苞米机”,把干玉米棒塞进进料口,一手扶着机器、一手使劲摇把手,玉米粒“哗哗”地往接粮的布袋子里掉,快得很。脱好的玉米粒装袋,再拉去磨米厂磨成金灿灿的玉米面,那股子新粮的清香味,打从磨米厂口过就能闻见。</p><p class="ql-block"> 妈妈总用这新磨的玉米面做大饼子。她把和好的玉米面从盆里取出,手腕轻轻翻转,往热锅圈上“啪”一下,一个个圆乎乎的饼子就牢牢“长”在了锅圈上。我蹲在灶坑边给她烧火,柴火噼啪响,映的脸暖融融的。喜欢妈妈掀开锅盖的瞬间,热气裹着香味扑面而来,金黄的饼子咬一口又香又煊乎,焦脆的“嘎嘎”咬下去咔嚓作响,全是新粮的清甜,是粗粮最傲娇的小脾气。</p><p class="ql-block"> 有一回我也学着妈妈的样贴大饼子,使劲“啪”地往锅沿一贴,结果锅里炖着的土豆汤还在咕嘟,饼子直接“扑通”掉进去,泡成个玉米面疙瘩,把妈妈笑得呢。那时候的下午,饿是常有的事,这“饿”也成了乐事:掰一块凉透的玉米饼子,摸出几颗毛葱蘸酱,玉米的香、毛葱的辣、大酱的咸在嘴里炸开,质朴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p><p class="ql-block"> 如今河北的新玉米面又用了些日子,我时常<span style="font-size:18px;">鼓捣它。指尖触到那细腻的粉末,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锅台旁,此时</span>我学着妈妈的样子贴饼子,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是灶膛里柴火的温度,或许是妈妈在锅台边的叮嘱,又或许,是寒露时节里,一家人围着秋收的玉米囤挑拣、脱粒,盼着新面出锅的、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呼兰那边的亲人,此刻在田埂上忙着收玉米,他们爱用纯玉米面做饼子、蒸窝窝头,就着酸菜粉条白肉吃,和河北的吃法不同,可藏在面里的念想是一样的。</p><p class="ql-block"> 寒露催着秋收,也催着乡愁。愿老家呼兰的乡亲们能趁着好天气,顺顺利利收完玉米,颗粒归仓;也愿远方的亲人都安好,待新玉米面磨好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饼子,此刻多想看到姐妹们在群里说,大饼子出锅喽,就像小时候日子暖,念想也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