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日记（军旅小说）之十三

水波悠悠

　　 2月7日

早晨，天色蒙蒙亮。第一次在北山岛上出操。值班排长整队报数后，一声洪亮的“稍息，立正！”跑步向连长请示报告后，指挥队伍先起步，后跑步。从嘴里呼出的空气马上变成了白色的雾气。东方海天相接处，渐渐露出了一抹浅浅的鱼肚白。刚刚苏醒的大海，黑沉沉的，在寒风的呼啸下，翻腾着白色的波浪。远处大陆的群山，慢慢地显示出淡淡的轮廓。这种风景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

上午，连长指导员带领全连到后海，布置春节期间，如何防备敌特入侵。连长讲解了小打和大打两套方案。用小喇叭吹出的不同声音，来区分小打和大打。我看到了北山岛的全貌。岛子南边相对平缓，有金色的沙滩，北边陡峭，遍布奇形怪状的大小礁石。远处还有岛屿和航行的船只。海面辽阔，海水清澈，海鸥飞翔，山路蜿蜒崎岖。一棵棵马尾松，被长年猛烈的海风吹折出千姿百态。往后我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工作，学习训练，成长进步了。

给我们新兵发了大衣。都不是全新的，颜色和款式也不一样。有的是浅黄色的斜纹布面料，毛领也是绿色的，看上去很有年代了。老兵说，大衣不属于个人专用物品，由老兵一茬茬移交给新兵。每年也会相应地下发一些新的，淘汰一些老旧的。

连里要求，夜间由一个老兵带领一个新兵站岗。熄灯后，一个69年入伍家是乳山县的班长，带着我在营房里站游动哨。老班长很会说笑话，让我不要拘谨。连部对着门口的墙上，挂着一面大钟。过一会，班长用手电照一下，看看时间。

2月8日

全连打扫卫生，杀猪杀鸡，买来鱼虾诸物，迎接春节。各班都从附近推来黄砂土，均匀地铺垫路面。我被安排到炊事班帮厨，到营房东边的水井挑水，清洗案板和伙房里的水泥地面。我卷起袖口，不怕弄脏弄湿了衣服鞋子，只顾埋头干活。

我和李明浩利用休息时间，出了一期欢度春节的黑板报。有散文，有诗歌，有插图，还用了彩色粉笔。因为终于来到了多年向往的海岛边防，我们胸怀里积聚多年的情感有了倾诉的地方。这期黑板报就多了些大海的豪迈气息，也有了一些激情浪漫的色彩。大家纷纷围拢观看。宗排长告诉我们，连首长和老兵们都对这期黑板报的内容和风格普遍感到满意，说今年来的新兵文化素质明显好于往年。宗排长说这话时，也很高兴。因为李明浩和我等几个同乡同学都是他带来的。

晚饭后，全连全副武装集合，验枪后整队喊口号，到山下营部看电影《闪闪的红星》。

营部驻扎在海边几个相连的四合院子里。和我们连队苏军模式的营房大不一样，一看就是过去的民居。没想到营部还建了个礼堂。岛上的群众也都提前通知到了，纷纷前来观看。部队和他们坐的区域都是划分开的。在礼堂前边是一个大操场。老兵说，冬天和下雨天，都在礼堂放电影，看演出。天气暖和了，这些活动都安排在大操场上进行。

2月9日

下午，全连集合开会。连长指导员重点讲了安全欢度春节的各项要求，进行了节日战备教育。对新来的战士们的表现比较满意，从几个方面分别进行了表扬。李明浩和我都在表扬之列。

2月10日

今天是大年除夕。晚上全连会餐。炊事班忙碌一天，准备了丰盛的饭菜，鸡鱼肉蛋都有。菜肴十分丰盛，比我在家过年时好多了。只会餐，不喝酒。根本吃不完，各个饭桌再用盆子装了端回去。

晚饭后，驻地附近的杨庄，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带领一些年轻妇女，到各班帮助包饺子。老兵说，这是岛上每年除夕都会有的拥军活动。我们20个新兵都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地过年，大家的心情也比较复杂。

2月11日

大年三大整夜不停电。到了后半夜不久，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过一会，听到有的班长大声喊，过年了！X班的饺子下好了。吃饺子了！被他们这一喊，全连的灯光都陆续亮起来了，也热闹起来了。大家都抬着放有饺子的面板，到炊事班排队煮饺子。我也跟过去了。看着老班长们相继站到灶台前，手拿铁铲，一会盖上锅盖，说是煮皮，开着锅盖，这是煮馅。想起在老家，大年初一早晨，都是煮糯米粉做的大汤圆。

上午8点，全连集合到操场上，指导员组织大家进行拔河比赛。连长副连长副指导员都到场当啦啦队。热热闹闹了好一会，出了一身汗。中午继续吃好的。下午，自由活动，下棋打扑克，拉二胡吹笛子，抽烟喝茶聊天拉呱。吃得好，玩得开心，不知不觉中就冲淡了我们想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