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桂吟 》

三白

　　《 月 桂 吟 》

—— • 徐 明 • ——

时中秋，夜空明，月知归。人团聚，

思亲久，如落桂香远……

山衔清碧夜邀凉，

水映空明自灏茫。

秋月知归风念桂，

落花迹远只留香。

【注】

灏茫：水阔大苍茫貌。清代戏曲家李

渔《蜃中楼·双订》“海色灏茫，潮声

澎湃”。

月桂余香：在“知归”与“留香”之间——《 月桂吟 》赏析

抒写“团聚”与“思念”的《月桂吟》，把“月—桂—人—香”编织得既空灵又缠绵，读来语尽而意不尽。

一、结构：由“景”入“情”，由“情”返“香”

开篇小序，以“时中秋”点节令，“月知归”把自然现象人格化，暗示“人当归”；随即以“如落桂香远”把抽象的思亲之情转给具象的“桂香”，完成由景到情的第一次跳跃。

后四句正式入诗。“山衔清碧夜邀凉”写高旷之境，“水映空明自灏茫”写平远之景，一纵一横，先把时空撑开；“秋月知归风念桂”用“知”“念”把月与风写成“有情的媒介”；末句“落花迹远只留香”，把“人虽远、香犹在”的永恒感轻轻托出，形成首尾的闭合。

二、意象：月、桂、香三重隐喻

月——“知归”：一个“知”字，赋予月“懂得回家”的能力，反衬人之未必能归，含蓄道出“身不由己”的思亲遗憾。

桂——“念”“落”：第三句“风念桂”把无生命的风写成“想念桂花的人”，实则暗示“我念家人”；末句“落花”并非真写花，而是写“桂之香魄”，借“落”与“留”的对比，把“人已远、情未断”的抽象命题变成可嗅可触的嗅觉记忆。

香——“迹远”：香是气态的，看不见抓不着，却最难消散。“只留香”三字，把“痕迹”与“气味”并置，暗示“情”不会随时间空间而逝，反而因“不可得”而愈发持久。香在这里成为“思念的化石”。

三、语言：四字腾挪，古今互映

“山衔”“水映”，下接“清碧”“空明”却带现代汉语的并列色彩，显得既熟又新。

“灏茫”一词取李渔曲语，生僻而不生涩，与上句“清碧”形成双声叠韵，诵之如闻海潮。

“落花迹远只留香”连用了“落—远—留”，音势由高跌低，仿如花瓣坠地余响，声情与景情合一。

四、情绪：不哀而深

全诗不提“愁”“泪”等字，只用“知归”“念桂”“留香”几个温软动词，把“思亲”写得清凉而克制。愈克制，愈见深长——正如中秋夜真正的情绪，往往不在高声喧哗，而在散席后一人抬头望月的瞬间。

《月桂吟》短短数行，却能做到“景中有事，事中含情，情中藏识”。它把传统“月—桂—秋—人”的熟典重新剪辑，用“香”作收束，使“看不见”的亲情有了“嗅得到”的落脚点。

读罢掩卷，仿佛真有若有若无的桂香在指尖徘徊——那是诗人留给读者的“最后一句”，也是最长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