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抒怀

抚琴弄筝

月光再亮，也盖不过月亮的圆。我盯着它，想大家此刻也正仰头，看的却是同一枚玉盘。它像根银线，把我这边的风、你那边的云，悄悄系在了一起。

夜是块墨色的绸，灯笼们是缀在上面的星子，把光纺成金线，缠在枝桠上。竹篾的那盏漏下细碎的金，像谁把银河抖落了几颗星；雕花的那盏盛着星月，亮起来时，竟有桂花香从镂空处漫出来。它们在风里晃啊晃，把影子投在地上，叠成一片会呼吸的暖黄，像把整个春天都揉进了灯芯里，等着被夜风吹成诗。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它今晚亮得像把银勺，把清辉一股脑全泼下来。我忽然想，月亮哪有什么偏心？它在十五、十六，甚至寻常夜晚，都揣着一样的温柔——是我们总在特定时候，才肯抬头认领这份亘古的陪伴。

节日一到，空气里都飘着糖味。看着孩子们在球池里笑成葡萄色的泡泡，在秋千上荡出银铃似的响，我也像被施了魔法，忽然想脱掉大人的壳——小时候我追着蝴蝶跑，现在追着他们的笑声跑，好像这样就能把童年那罐没吃完的糖，重新找回来。

琴键亮起来时，真像把银河裁成了台阶。两个小丫头的笑声比脚踏电子琴还脆，粉纱和黑纱旋成两朵花，把空气搅得甜丝丝的。我盯着她们的脚丫，忽然想起小时候——我踩过水洼、草地、石板路，可快乐都是糖纸裹的光，多少年过去，还能把眼睛映亮。

月亮慢慢挪，我们祖孙仨借着月光对琴。指尖落下去，不是音符，是一层又一层的暖。老的、小的，琴声缠在一起，往夜色里钻，像要把生命里最温情的那些时刻，都织就一段满溢生命情怀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