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甜野记

冷 阳

<p class="ql-block"><b>作者|冷阳</b></p> <p class="ql-block">  八九十年代的乡下,孩子们的口袋里是掏不出几毛钱的,但嘴巴却从来不会闲着。天地是我们的零食铺子,四季变换着不同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春日里,田野沟渠上的甜茅草根是我们的首选。放学路上,三五成群蹲在沟边,小手扒开枯草,专挑那泛着青意的茅草根。拔出来,捋去泥土,放在嘴里嚼,清甜的汁水便溢了满口。有时拔得急了,连根带泥送进嘴里,也不嫌脏,“呸呸”两口继续嚼,那甜味混着泥土香,竟是城里糖果比不来的。</p> <p class="ql-block">  入夏后,甜杆就成了宝贝。这高粱的变种,长得比我们还高。孩子们溜进地里,猫着腰,专挑那粗壮的杆子。“咔嚓”一声折断,用牙齿劈去外皮,露出青翠的芯子。咬上一口,汁水甘洌,比现在的甘蔗还要清甜几分。吃得急了,嘴唇常被划出口子,却也不在乎,血丝混着甜汁,反倒觉得痛快。</p> <p class="ql-block">  麦收时节,桑葚熟了。男孩子们猴子似的爬上树,专挑那紫得发黑的果子吃。女孩子们在树下张着衣襟接,偶尔有掉下来的砸在脸上,溅出紫色的汁液,笑声便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吃完桑葚,每个人的手和嘴唇都染得乌紫,互相指着笑,说对方是吃了墨水的秀才。</p> <p class="ql-block">  秋风吹起时,野地里能寻到野葡萄,虽小却酸得人眯眼;还有那刺梨,小心翼翼地剥开刺皮,果肉酸甜生津。最妙的是烤红薯,从地里偷偷刨几个,捡些干柴生火,烤得外焦里嫩,烫得在两手间倒来倒去,还是忍不住咬下去,满口香糯。</p> <p class="ql-block">  冬天的零食少些,但冻得硬邦邦的柿子别有一番风味。或者围在火炉边,烤几粒黄豆,“噼啪”声中豆香四溢。若是谁家炒了花生,抓一把揣兜里,能香上一整天。</p><p class="ql-block"> 这些野零食不花一分钱,却比什么都要珍贵。它们长在风里,生在土里,甜在我们的童年记忆里。如今超市里糖果琳琅满目,却再寻不见那种沾着泥土的甜了。也许我们怀念的不只是那些野味,更是那个爬树摘果、地里打滚的无拘年华。</p><p class="ql-block"><b> 那时的甜,是天地给的,简单,却足够回味一生。</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