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褶皱

浪起心静

　乡里早晨的空气真好。清晨的雾还没散尽，沾在墨绿色的藤蔓上，把去年残留的枯黄花萼润得软了些，新抽的嫩蕊藏在叶底，细白的瓣尖染着点淡金，是第一缕斜斜照进来的阳光吻过的痕迹。窗棂被晒得暖融融的。

藤篮就搁在窗台上，竹编的纹路里积着些细碎的阳光，像盛了半篮星光似的。拿起床头的散文集，指尖触到封面时，带着点微凉的纸页温度，轻轻往胸口贴了贴，仿佛能听见纸页间藏着的旧时光在轻轻呼吸，那点期许便跟着漫开，像煮茶时袅袅升起的烟，清浅地裹着岁月里沉淀的沉香，不浓，却缠缠绵绵地绕在鼻尖。

偶尔抬眼望窗外，天空干净得像块刚浆洗过的蓝布，没有一丝浮云敢来扰。

风穿过树梢时带着点轻响，是枯叶打着旋儿往下落，一片、两片，慢悠悠地擦过窗玻璃，像给这静悄悄的时光添了几笔细碎的注脚。一阵狗叫的声音格外响亮，可风一吹，便渐渐远了，淡了，最后只剩一点模糊的余音，消散在蓝得透明的空气里。

转头时，忽然瞥见庭院角落有粉白的花苞缀在疏朗的枝桠上，有几朵已轻轻绽开，嫩黄的花蕊顶着细绒，在风里微微晃着，像在对这静悄悄的时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可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那行“成长赶不上父母老去”的字，还是轻轻撞了心口。方才缠在鼻尖的清浅茶烟似的期许，忽然就掺了点涩——原来这静悄悄的晨光里，除了藤蔓上的露珠、落叶擦过玻璃的轻响，还有藏在岁月沉香背后的牵挂，是想把此刻的暖，都折成给他们的拥抱，怕慢一步，会少一分能递到他们掌心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