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丝路上的双生光：达尔玛的苦难信念与汉乌交融的盛景。（Al图片视频故事）

南宫元竹

苦难砺心：达尔玛——从历史烟尘里走出的信念守护者

一一神秘老妪·达尔玛人物解析

达尔玛并非普通匈奴老妪，而是张骞的匈奴妻子，她的一生串联起汉匈关系、张骞出使西域及乌孙和亲等重大历史事件，是隐藏在草原丝路上的“苦难见证者”与“信念守护者”。

一、核心身份与关键关联

1. 身份基底：匈奴左贤王养女，自幼随南宫公主学习汉语与汉文化，后成为张骞的妻子，兼具匈奴的坚韧与汉朝的开明。

2. 与张骞的羁绊：在张骞被匈奴扣留期间相识相恋，不仅照料其起居，更助他两次逃离匈奴；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张钰随细君公主嫁至乌孙，成为她后续隐居乌孙的重要牵挂。

3. 与乌孙的联结：张骞出使乌孙时，达尔玛献策“走太子妃路线”，间接推动乌汉和亲；女儿张钰在乌孙遇害后，她隐居乌孙山，以牧羊为名守墓、追查内奸，最终成为解忧公主的“精神导师”。

二、人物特质：在苦难中淬炼的“双重坚韧”

- 生存韧性：一生历经三次重大劫难——随张骞逃亡时儿子重伤、被匈奴匪帮劫持凌辱、女儿女婿惨死，却始终未被击垮，甚至在年过五旬时仍能以“金鈚箭法”震慑乌孙侍卫，展现出超越性别与年龄的强悍。

- 信念坚守：从协助张骞完成“凿空西域”使命，到为女儿追查内奸、守护乌汉联盟成果，她的信念从未因身份（匈奴人嫁汉人）、境遇（从贵族侍女沦为隐居老妪）改变，最终以自身经历点醒解忧公主“直面苦难、坚守使命”。

三、达尔玛在故事中的核心作用

1. 情节推动者：解忧公主因追踪她而遇险，进而揭开其身世；她的存在串联起“张骞出使→细君和亲→军须靡之死”的隐线，为后续解忧反击须卜兰、稳固乌汉关系埋下伏笔。

2. 精神象征者：她的经历让解忧意识到“个人委屈在使命面前微不足道”，彻底打消遁世念头；其“月亮有圆有缺”的人生哲学，成为解忧面对乌孙内斗时的重要精神支撑。

3. 历史见证者：从汉景帝时期的和亲，到汉武帝时期的汉匈战争，再到乌孙的王位更迭，她的一生几乎覆盖了西汉开拓西域的关键阶段，其视角让宏大历史更具“人性温度”。

达尔玛的魅力，在于她打破了“历史人物非功即过”的刻板印象——她不是英雄，却以小人物的坚守参与了大历史；她饱尝苦难，却始终以“活着见证正义”的信念，成为草原上永不熄灭的“精神火种”。

3. 神秘老妪

细君公主墓地，夕阳西下，解忧一步三回头地与随从上马往公主城堡回返。

走出不到二里路，解忧内急，想找个地方“ 方便 ”，打发众人先行，自己随后赶来。她蹲在齐膝深的蒿草丛中“方便”过后，起身时发现细君墓前有个人影，便悄悄接近，那人背影酷似在阗池湖边见过的神秘老妪。老妪离开后，她过去察看，墓堆前除了常见的水酒食物祭品外别无他物。

——这会是谁呢？她和细君公主什么关系？解忧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她打了一声呼哨，白马应声而来，此时老妪的身影已消失在山峦边的桦树林中。

——她为何这时候来上坟呢？至今她也不知道在阗池湖边见过的老妪姓甚名谁。神秘老妪的出现使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她不顾一切地追踪而去，她要解开神秘老妪之谜。

解忧寻着前方的马蹄声追了两个时辰，老妪挥鞭纵马的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此时她已追过两道山岗，又是下山，只得下马步行。饥渴交加的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又被石头绊倒，滚下山坡后不省人事。当晚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聪明的白马半卧着为解忧遮雨。天快亮时又咬着她的衣带，把她拖进一个牧羊人搭成的石屋中，那是仅有半个遮雨棚的土围子。

清晨，一抹淡黄色的阳光沿着地平线照亮草原上空。随着光带的颜色由橘红色变成深红色，天色越来越亮。初升的太阳染红天边淡淡白云，万道霞光把天山冰峰染成玫瑰色，坐落在小河畔山丘边的毡房显露出洁白敦实的身影。圈着的羊群拼命骚动叫喊主人，牧羊狗狂吠着追赶着吃草的羚羊群，身材美丽匀称灵巧的羚羊脚不点地在草原上跑来跑去。

老妪走出毡房，打开羊圈门，羊子你挤我扛涌出，活蹦乱跳奔跑。老妪到河边汲水，看到昨日追她的白马在毡房附近转悠，料定牠的主人出事了，便去牵马。在白马的导引下找到解忧，驮回家中，为她更换衣裤，敷药疗伤。

黄昏时，解忧醒来，睁眼就问：“天亮了吗？你是什么人？”

“我是匈奴人，瞧你烧得连日出和日落都分不出了。”

“你就是给我讲故事的老妈妈吧？”

老妪笑眯眯地点点头，端来热气腾腾的清炖羊肉喂她进食。

膳毕，解忧又问老妪：“你为何给细君公主上坟？她是你什么人？”

“我为什么不能给她上坟？非要和她沾亲带故吗？”

“为何选在昨天上坟？还是在傍晚？”

“昨天是五月端午，也是公主的生日，我也是才赶来呀。”

听她的口气，解忧更加肯定老妪和细君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忍不住又问：“别人都是在祭日上坟，你为何单选生日？”

“我一个老婆子不想凑热闹，只想表达我的哀思！”

“汉人的节日你都知道，你一定和细君姐姐很熟。老妈妈，请告诉我你和细君姐姐的故事吧。”解忧央求着说。

“你先讲讲为何跟我而来？搞得受这么多伤，又害一场大病，连大王的葬礼都参加不了。”

“大王已经下葬了吗？”解忧惊愕地问。

“今天下葬的，怎么？公主连出殡下葬的日子都不知道吗？”

“现在我更回不去了！”解忧呜呜地哭起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踪的严重性。

“傻孩子！没参加葬礼就不能回去吗？伤好了就回去吧，人们会原谅你的。”

“老妈妈，请收下我吧！我给你做伴放羊，求求你了。”

当晚，解忧痛心饮泣地诉说了军须靡死因不明的事和内心遭受屈辱的痛苦，老妪也对她讲了自己传奇的身世和苦难的历程。

葬礼过后，李翠娥夫妇留住在细君公主城堡，每天四处寻找解忧，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打探。翁归靡即位大典后也回到公主城堡寻找解忧，附近的部落均未有发现。心想也许她还会来到细君公主的墓地。翁归靡和李翠娥在墓地附近搭起临时毡房，抱着一线希望在此等候。

人们的种种猜测和议论更让他心烦苦闷。须卜兰到处说楚公主心胸狭窄，受不了一点冤屈，八成是逃回汉朝了。连大王的葬礼都不参加，哪还有资格再做王妃，就是回来也应该废黜。

乌布吉派人四处打听，杳无音信，冯嫽派去和冯刚联络的人也没回来，翁归靡等不下去，把国事临时托付给乌布吉后回到公主城堡，每天去细君墓地察看，夜夜借酒消愁，依然对解忧魂牵梦萦。他不信解忧会对他不辞而别，更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早晨起来，他忽然发现临时帐房外的栅栏里多了一匹马，原来正是解忧的坐骑正和他的小黑豹耳鬓厮磨。他狂奔过去把白马搂在怀里爱抚不已，喃喃哭诉。

白马挣脱而去，不时停下来回头张望，仿佛在说：“想公主了吗？跟我来吧！”翁归靡带着侍卫们一起追寻，李翠娥闻讯，也急忙尾随而去。

老妪居住的帐房刚映入眼帘，十几名侍卫便蜂拥过去团团围住。老妪闻声出门后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想打家劫舍吗？”

乌就屠骑在马上围着老妪转了一圈，凶巴巴地问：“老婆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妪不悦地睃了他一眼，说：“只有我和孙女二人。”

“快把她叫出来让我们瞧瞧！”

“凭什么让你们瞧！”

乌就屠愣了一霎，气咻咻地下马，嘴里咕噜着：“嗨嗨！这老刁婆子！还敢跟我横！”说着步步逼向老妪。

“你要干啥？”老妪边退边问。

“ 不劳你大驾，我自己进去看 ”乌就屠说着抬手想把老妪从门口拨开。

“滚开！！”老妪一个顺手牵羊把乌就屠的手拧住，反转过来，一掌推出两米开外。

乌就屠稳住脚步，摩拳擦掌，挽起袖管，饿狼扑食般扑向老妪。老妪挥手扬起一张雕弓横在帐房门口，乌就屠愣顿之时，老妪飞快地将三支金比箭搭在弦上，拉满弓弦，乌就屠瞧见三支亮闪闪的石簇箭头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急步后退，倒吸了一口冷气。

翁归靡也惊讶这白发苍苍的老妪竟有如此快捷身手，那足有一米长的箭杆乌就屠练了许久都拉不满弓，何况是三支石簇一齐拉开呢。

翁归靡屏退左右侍卫，驱步上前施礼，和颜悦色地说：“老妈妈！我们是来找人的，请你老告诉我，你孙女多大年纪了？”

“你找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翁归靡嗫喏着说，一时不知该叫夫人还是公主，更不想对陌生人表明公主失踪。

“你是她什么人？不亮明身份恕我无可奉告！”

侍卫们忙说：“这是乌孙大王，还不快快行礼！”

“他是大王，我还是女王呢！”老妪冷冷地笑答。

翁归靡掏出金制腰牌，让老妪过目。

老妪递还金牌责备道：

“ 你才当了几天大王，就对老百姓乱耍威风！大王就可以擅闯民宅，抢夺民女吗？”

翁归靡颔首嘉许道：

“ 你老教训的在理。是我教子无方，领军无道。我们也是找人心切，请你老人家谅解。”

老妪说：“你让他们退后回避，我问你话。”

翁归靡示意之下，侍卫们退后，垂手待命。

老妪伏地跪拜施礼说：“不知大王驾临，未曾远迎，请大王恕罪。”

翁归靡说：“分明是我们莽撞行事，你老何罪之有？”

老妪低声问道：“大王可是在找楚公主？”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吗？”

“请大王进帐说话，其他人不得入内。”

翁归靡进入帐内，解忧还在昏睡。翁归靡俯在床榻边察看，果真是解忧，顿时热泪盈眶，又听老妪说了解忧的伤情和来由，顿时痛哭流涕，顾不得询问老妪的姓名和身份。

李翠娥来后，两人面面相觑似曾相识又不敢相认，直到老妪拿出当年未曾刺绣完的一支精美箭囊，两人抱头痛哭一场。

解忧追寻的神秘老妪正是张骞的匈奴妻子达尔玛。

达尔玛是匈奴左贤王达古通从小收养的女儿，左贤王和妻子没有子女，对自幼聪明伶俐的养女视为掌上明珠。军臣单于即位后不久，为了延续汉朝和匈奴的和平局面，减缓匈奴对汉朝边境的侵袭压力，汉景帝也不得不继续奉行和亲政策，把亲生女儿南宫公主出嫁给军臣单于，这年达尔玛刚满两岁。

左贤王和单于近待中行说多有交往，通晓汉语，仰慕汉文化。达尔玛七岁时，被左贤王送给南宫公主作贴身侍女，在南宫公主的熏陶下，达尔玛的汉语十分流利。除了左贤王夫妇和南宫公主外，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被抱养的孤儿。

汉武帝即位第二年，张骞以郎官身份应武帝招募出使大月氏国，游说大月氏人迁回河西故地与汉朝联合抗御匈奴。张骞有一个胡人奴隶出身的贴身侍卫，名甘父。因他原来的主子叫堂邑氏，甘父随主子的姓又叫堂邑父。堂邑父本是汉人和月氏人的混血儿，长得英武剽悍，擅长骑射，主子死后门庭败落，堂邑父流落街头，靠卖艺为生。张骞出使行至陇西时，将其收留，任为侍从，一同前往大月氏国。

张骞经过河西走廊时被匈奴巡逻兵俘获，押解到单于庭。军臣单于得知张骞的使团是要去大月氏，猜想到汉朝想寻求月氏帮助来共同抵御匈奴，就把张骞众人扣留监禁起来。匈人虽然凶悍，却并不傻，他们把张骞一行人留下，叫这些人侍奉匈奴人，尤其像张骞这样有学问的人，单于最想劝降收纳。

张骞和堂邑父等人多次逃跑未成，被抓回后饱受酷刑，遍体鳞伤，宁死不降。南宫公主敬重他至死不渝的气节，有心帮助他，便让侍女达尔玛照应张骞，单于也想软化、拉拢张骞，想找一个美丽的匈奴女子赐给张骞为妻。

在达尔玛精心料理下，张骞伤情很快痊愈，两人在交往中也产生了真挚的感情，南宫公主积极撮合二人婚事。直到达尔玛和张骞的儿子十岁后，匈奴人对张骞的看管渐渐宽松。共同生活中，达尔玛跟张骞学了不少草药疗伤的方法，还跟堂邑父学会了祖传的雕弓制作和金鈚箭法。

达尔玛见丈夫在匈奴十年间始终保存着汉朝符节，漫长的岁月流逝也从未动摇他完成出使月氏使命的坚强意志，由衷敬慕，有心帮丈夫完成夙愿，又愧疚左贤王夫妇的养育之恩。“自古忠孝两难全”。达尔玛考虑再三毅然背着左贤王夫妇，带着十岁的儿子与张骞和堂邑父逃离王廷，踏上漫长险恶的西行之路。公元前 128 年，他们一行四人历尽千辛万苦到达大月氏国。

阿姆河以北的索格狄亚那地区本是月氏人故乡，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又不受其他部族侵扰，大月氏人放弃了东归故土，向匈奴复仇的念头，月氏女王也不赞同与汉朝结盟攻打匈奴，仅对张骞一行人给予热情礼待和丰厚的资助。

张骞在大月氏国留住了一年多，大致了解了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国力民俗，便起程回国。为避免归途再被匈奴劫持，他们沿昆仑山脚下东行，想取路羌人游牧区回归汉朝。不料途中又被匈奴俘虏了。

深山激战中，他们心爱的儿子身负重伤。这一扣留又是一年多。达尔玛和张骞举家私奔，致使达尔玛的养父左贤王受到牵连，夫妇俩不堪痛失爱女的折磨，都已双双去世。

汉匈两国暴发大规模战争，匈奴连遭失败而失宠，境遇每况愈下备受歧视，南宫公主年仅三十岁便病故了。军臣单于多次被汉朝打败，讨伐乌孙也接连惨败，气火攻心一病不起的军臣单于，在公元前 126 年冬病死。

军臣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秩斜自恃拥有强势兵权，自立为单于，军臣的儿子于单与伊秩斜展开争夺单于王庭的大战，匈奴国内一片混乱。于单终因力量薄弱，被伊秩斜打败，走投无路下逃往汉朝请降，被汉武帝封为陈安侯。

张骞抓住时机，带着达尔玛和堂邑父一同逃回汉朝。汉武帝拜授张骞为太中大夫，堂邑父为被任命为奉使君。

张骞在匈奴住了十年，多次逃跑，熟悉匈奴境内的地理路线，后来被任为校尉，随卫青一起攻打匈奴，使汉军在进兵中很容易找到匈奴境内水草的分布，不受饥渴而获胜，大挫匈奴的锐气，因而被封为博望侯。

达尔玛到长安后，张骞向母亲和汉族妻子春兰详细介绍了达尔玛的人品和义举，张骞两个妻子民族不同，却能和睦相处，共享天伦之乐。张骞的母亲十分喜欢知书达理美丽贤淑的达尔玛，并把她看成人间最美丽最有人情味的女人。在这个充满爱意的家庭中，达尔玛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快乐和最幸福的七年时光。

堂邑父对张骞非常忠诚，张骞出使大月氏前，一百多人分赴西域各国，张骞在匈奴羁留十三年，只有堂邑父善始善终，陪他回到长安。张骞两次从匈奴逃出后，全靠堂邑父的一张雕弓和金鈚箭杀退追兵，每逢遇到山穷水尽饥寒交迫时，就靠堂邑父猎取飞禽和野兽充饥救命，因而平安到达月氏，顺利回到长安。张骞两个妻子热心为堂邑父精心挑选筹办婚事，为他聘娶了汉族女子为妻，生下一子甘达海。

解忧出生的前一年，张骞以校尉官职跟随大将军卫青去抗击匈奴和李广将军一路出兵在北平。匈奴骑兵把李广包围了，汉军伤亡很多，张骞延误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及时赶到应援，依军法应该斩首处死，武帝准许他用罚金抵罪免刑，削去了侯爵，贬为庶民。从此，张骞一家又过起平民的日子，达尔玛也无怨无悔，夫妻恩爱其乐融融。

匈奴虽然被汉朝打败，西域各国仍是匈奴的藩属国，匈奴依靠藩属国的人力财力，继续对汉朝进行反攻和骚扰。汉武帝的战略目光转向西域，他多次召见张骞，向他打听西域各国的情况，张骞作了详细介绍，并提出和亲乌孙，结为兄弟联盟，断匈奴右臂的建议，深得武帝赞许。张骞被再次起用，任命为中郎将出使西域。张骞率三百人的庞大使团分赴乌孙以西的其他国家发展友好关系，张骞的主要使命是去乌孙洽谈和亲联盟。

西汉元狩四年（前 119），张骞告别老母亲踏上征程。达尔玛自请随夫君一起出行，以便照顾张骞万里征途的日常生活，堂邑父也抛下年方七岁的儿子追随张骞出行。

张骞在乌孙受到乌孙昆莫热情接待，张骞转达了汉朝天子的希望和出使乌孙的使命，郑重承诺只要乌孙迁回到匈奴浑邪王的乌孙故地，汉朝将挑选一位美丽的公主嫁给昆莫做夫人。乌孙对汉朝不了解，过去臣服匈奴时间久了，又与匈奴右部相邻，大臣们都害怕匈奴，群起反对东归故土。

最有代表性的是乌孙长老议会议长傅父布就一番慷慨陈词：“乌孙和匈奴世代联姻，乌孙人苦战数十年，才得以重返故乡，如今民心思安百废待兴，听信他人摇唇鼓舌，东迁故地与匈奴为敌，岂不是恩将仇报？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当时，乌孙还因王储问题内讧，国家一分为三，权力不能集中，昆莫也不能自作主张。猎骄靡对汉朝毫不了解，又贪心张骞进献的财宝，便以匈奴单于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接待张骞，对东归故土一事闭口不提。张骞多次催促，昆莫总说不急不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张骞等了两年多，昆莫的态度没有变化，张骞十分羞怒，当即提出：“昆莫若无诚意，就请退还礼金！”猎骄靡狡黠地说：“天下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去的道理？你要等不及想打道回府，没人拦着你们！”

张骞出使乌孙陷入僵局，十分懊恼。继续等下去，希望渺茫，打道回府，难以复命，日日借酒消愁。

达尔玛给丈夫进言说：

“ 此事急不得，不妨采取迂回对策，或有效应。”张骞询问夫人有何妙策，达尔玛说：“我听说当年汉高祖被匈奴大军围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不得脱身。后来派遣使者暗中送厚礼给冒顿单于的阏氏，阏氏出面斡旋，单于网开一面，汉高祖才冲出重围。夫君今日犯难，何不换个思路，走昆莫后宫的路子？”

张骞说：

“夫人有所不知，昆莫第一夫人早逝，第二夫人科舍尔病逝不久，时下昆莫后宫都是身份卑贱的妃子，这条路我也想过，肯定走不通啊！”

达尔玛笑道：

“夫君重任在肩，贱妾理当为君分忧鼎力相助。据我所知，太子媳妇深得昆莫宠爱，臣妾和她早已混熟了，我们还结为金兰姊妹，别看他是个白种人，据我观察，她是个见地非凡的才女，只要我们精诚所至，终会金石为开。乌孙长老大都是元老派，思想守旧顽固，乌孙贵族中有一些曾和匈奴恶战的将领，应该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倘若把太子说通了，大臣们态度转变了，昆莫的态度自然会明朗起来。”

张骞大喜。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张骞和达尔玛分头行动，张骞带领随从分别拜访乌孙大禄和王庭大臣，赠送厚礼联络感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逐步争取到他们对乌汉和亲的赞同支持，达尔玛和侍女拜见太子岑陬和夫人杜蕾莎，了解到昆莫贪心汉朝进献的金银财宝，主要是乌孙财力枯竭，不想与匈奴为敌，也不甘心忍受匈奴的奴役的矛盾心理。

杜蕾莎为昆莫分析了乌孙国情，认为劝说乌孙人东归故土肯定行不通，且不说故土难离，举族东迁谈何容易？与匈奴为敌不是上策，与汉朝结为和亲联盟，不单有娶德美女获取财宝的好处，更重要的是结为兄弟联盟，就有了抗衡匈奴独立自主发展的条件，接受与汉朝和亲联姻，多个朋友多条路。反之，拿了人家的财宝，拒绝客人诚心好意，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损昆莫一世英名，答应和亲，两不得罪，也算不上对匈奴恩将仇报，关键是乌孙人对汉朝太不了解，还要看看汉朝的国力究竟如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应该派出使团去汉朝实地考察，并送子入质，取得汉朝信任，届时再做定夺，可谓上上策。

昆莫赞赏儿媳妇的远见卓识，完全采纳了杜蕾莎的建议。

张骞耐着性子留在乌孙，继续对昆莫和大臣游说和亲的好处，一方面让副使们分头持节带礼，去联络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等国，昆莫派出向导和翻译给汉使引路，牵线搭桥。很快昆莫就明确表态，决定派遣使者护送张骞回长安，同时进献数十匹天马作为回报答谢。

大宛以西的小国欢潜、大益，大宛以东的姑师、楼兰等国都派出使者去长安向大汉天子进献礼物，大宛以西的大国安息王还派出两万多骑兵到京都数千里之外的东部边界迎接汉使，并派出使者与汉使一起去长安，向大汉天子进献珍稀大鸟卵，和来自黎轩国的民间杂技魔术艺术家，向汉朝表示发展友好关系的愿望。

猎骄靡的子孙和大臣们受到震动，也想与汉朝结好，大多数人都同意昆莫派人去汉朝了解考察汉朝。张骞见自己的使命基本成功，不等其他副使们回来，便带着乌孙使者和入质王子回返汉朝，猎骄靡委派丞相乌布吉和太子军须靡为乌孙使者随张骞去汉朝考察。

在乌孙国滞留期间，达尔玛和张骞又生下一个女儿，名叫张钰。公元前 115 年秋天，张骞和达尔玛带着四岁的女儿与乌孙使者一同回长安。

乌布吉和军须靡在长安看到汉朝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回国后，昆莫和大臣们对汉朝更加尊重，军须靡更为母亲杜蕾莎促成乌孙与汉朝两国和亲联盟感到骄傲。

伊稚斜单于听说乌孙王和汉朝暗中往来，大为恼火，想发兵惩伐，又畏惧汉朝的国威，指使僮仆都尉派出伪装成月氏人的匪帮，在天山峡谷中伏击回国的张骞和乌孙使者。途经铁门关时，张骞和乌孙使者的队伍与匪帮发生激战，达尔玛左臂和左腿多处中箭，彻骨的剧痛使她昏厥过去，被匪帮劫持，堂邑父拼死救回张骞的女儿张钰，张骞等人在乌孙骑士的护卫下脱离危险，安全回到汉朝。

张骞圆满完成出使西域的使命，回国之后，被武帝晋升为大行令，位列九聊，然而这次出使西域却使他失去了心爱的达尔玛，回国后一年多便病逝了。

达尔玛伤愈之后，在一个塞人骑士帮助下逃出匪巢，隐居在呼揭部落中。她从呼揭人口中打听到张骞已安全回到长安。达尔玛打算潜回长安与丈夫女儿团聚，又听说张骞已经病故，唯一能帮她的塞人骑士却因病卧床不起，穿越匈奴腹地前往长安谈何容易，达尔玛只好打消回长安的念头，安心和她关怀备至的塞人相依为命，过起隐居游牧生活。

光阴荏苒，转眼又是五六年过去了。细君公主出嫁乌孙，达尔玛心动了。她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想通过细君公主证实一下女儿张钰的音讯。

她几次让丈夫寻访细君公主，然而细君公主深居简出，根本无法进宫见到细君，倒是得知达尔玛的女儿张钰也随细君公主来到乌孙，达尔玛便和丈夫迁居到乌孙山下游牧，寻机接近公主城堡的汉人。

然而，无情的岁月和颠沛流离的生活已使她变成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太婆，此时猎骄靡和杜蕾莎都已相继病逝，没有人相信她的话，都把她视为冒名顶替的疯老太婆。她渐渐死心了，想到女儿能在乌孙王和细君公主身边受到宠信也就放心了。她虔诚地祈祷着昆莫的子孙能化解王位之争的恩怨，早日结束国分为三的分裂局面，只有这样她才能和女儿重逢团圆共享天伦之乐呀！

天遂人愿，那一年大王和女儿终于找上门来，达尔玛大喜过望，此时她的塞人丈夫已经病故，当即答应昆靡的真诚邀请，准备入宫和女儿共同生活。为表示对大王的感激之情，达尔玛连夜缝制着精美的箭囊。

一别十年的母女终于团圆了。母女俩自然有道不完的酸甜苦辣，有流不尽的滚滚热泪，聊到天大亮，母女俩仍毫无倦意，便匆匆上车启程了。

一路上，达尔玛眼见得昆靡对她母女俩彬彬有礼，敬爱有加，眼见得虎背熊腰英俊剽悍的甘达海对女儿一往情深，她心里升起暖暖的旭日，张开五彩云霞般的遐想之翅，热切憧憬着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山洞里狐狸天天惦记着村庄里的鸡仔，草原的豺狼容不下牧民和谐的生活。

达尔玛被军须靡接回赤谷城的途中，遭遇到匪帮截击，她心爱的女儿张钰毫不犹豫地跳下篷车，与甘达海奋力拼杀，大王不幸中箭坠马，李翠娥冒着箭雨把军须靡救起，聪明的甘达海和大王换过衣帽引开匪帮。

狂奔急驰中，达尔玛乘坐的马车坠入山沟，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女儿在刀光剑影中殊死搏斗。

当达尔玛醒来时，已赤裸裸地躺在小河边，头部的损伤令她时时昏厥，等她再次醒来时已躺在不知何处的毡房里，事后她才知道这是匈奴右地的领地，强行霸占她的是一个匈奴右谷蠡王手下的小头目，她所在的匈奴部落与乌孙车延部落相隔着长达数百里的古尔班通大沙漠。

伤未痊愈的达尔玛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她无法忍受这个狗熊般强壮躯体的匪首永不疲倦的兽欲，为了逃命她只好哄骗他去找女儿，只要找到我的女儿，我情愿把女儿嫁给你为妻。

匪首放下手中的烤羊腿狂笑不止说：

“你女儿早死了！要不然我还会要你这个老婆子吗？”

达尔玛将信将疑，借着匪首大醉之机杀死匪首，历尽千辛万苦穿越沙漠、戈壁和崇山峻岭，回到乌孙，找到的却是女儿张钰和甘达海的墓墩。

痛不欲生的她还能去哪儿呢？还有什么人世间的期盼和牵挂呢？举目无亲的达尔玛既不想回汉朝，也无法回匈奴，倍受匪首凌辱摧残的她更不愿在乌孙抛头露面，饱经悲惨苦难的达尔玛却以惊人的毅力活了下来。

她要为女儿守陵，她要看着心爱的丈夫和女儿痴心献身的乌孙会怎样发展变化，她要亲眼看到那些与匪帮勾结刺杀军须靡，残害女儿的乌孙内奸最终下场！

解忧追问她乌孙内奸有何线索，达尔玛摇摇头，神情激愤地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我的苦难遭遇没有证人证据，根本无人相信，可我相信苍天有眼，大地有灵，我要和长生不老的天山一起见证乌孙国的沧海桑田。”

天上的雨水会使草原的花朵色泽更艳，人生的磨难能让不幸的人坚强勇敢。

听完达尔玛人生苦难历程的诉说，解忧的心里豁然明朗起来。

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些委屈和痛苦算得了什么呀！回去！回赤谷城去！我待在这儿算什么呀？！赤谷城的人们都在等她回去，老丞相和小嫽姐一定急等着她回去商量，翁归靡也一定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她。

她心里嘀咕着：我要再不回去，随她出嫁到乌孙的同胞也会瞧不起我。

皇叔指望我在和亲乌孙开拓西域的大业中发挥重要作用，父母教诲我为乌孙人民多作贡献。我怎么可以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呢？细君公主、李强父女、赵大牛以及那些在乌孙屯田的士卒们谁没有受过委屈和苦难呢？没人能理解我的不辞而别！没人会认同我消极遁世的选择！

解忧彻底打消了远离尘世与老妪厮伴终生的念头。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刚抬脚就一头栽倒在地，昏迷过去。她的身子太虚弱了。

经过几天疗养，解忧的气色好多了。达尔玛外出放牧或采药时，她躺在床上浮想联翩，感慨横生。

解忧感叹达尔玛为夫君的执着追求离乡背井的勇气决心，感叹达尔玛饱尝的人间苦难和她惊人的承受耐力。她感叹第一代乌孙国母科舍尔无私无怨的慈母风范，她感叹第二代乌孙国母杜蕾莎父女为乌孙人付出的无怨无悔贡献。她感叹，千百年来，多少远行的公主历经苦难，草原丝路上埋藏着多少善良女人的凄美故事啊！如今达尔玛的亲人都已不在人世，可她仍然顽强地活下来，忍辱吞垢地活下来，虽然她已不能再为乌汉联盟发挥什么作用和影响，可她仍旧眷恋着这片山水，厮守着这块土地，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呢？

信念！对！就是信念！！解忧断定，支撑达兰忍辱活命的精神支柱就是人生奉献的信念，是一种至死无悔、直面人生的信念。

解忧扪心自问：达尔玛始终坚信她和张骞共同开创的事业后继有人，继往开来，细君公主、张钰、甘达海、李翠娥以及随细君公主迁居乌孙的人们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们为乌汉联盟无私地贡献了青春甚至生命，而自己又做过多少可以称道的贡献呢？她为自己的消极懦弱羞愧不已。

达尔玛对她的诉说毫无保留，连她和张骞在蓝天白云下赤裸裸地做爱，和初到长安与张骞前妻共侍一夫时的嫉妒心思都毫不掩饰地坦然相告，解忧羡慕达尔玛和张骞那份纯洁无瑕而又撼人心魄的爱情，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达尔玛终究有过十分甜蜜的回忆，虽说是私订终身，万里私奔，她总是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献给了心爱的男人，她自豪她们的子女死得壮烈、死得其所，而解忧永生难以忘怀的处女撕痛和对男人隐秘的初识却是在圣命难违、无法逃避下经历的。

——新婚之夜她流下的是苦涩的泪水，婚后的生活也未能体会到幸福和甜蜜，夫妻生活就是那么一回事，三位少夫人共侍一夫，她也从未有过什么妒心醋意，她心甘情愿地推让，如同把一件衣物送给别人，军须靡在三位夫人寝宫来回歇宿，她只当是别人把共用的物品如约借去如期归还一般，来无欣喜，去无留恋。

——达尔玛不只有草原上浪漫的初恋，还有在长安七年和睦的幸福生活，而自己与冯刚的初恋经历连一个亲吻也不曾有过。她后悔自己当时心气太高，个性太犟，辜负了他的热烈追求和父母亲友的期盼。

——一切都无法挽回，出嫁后她死了心，对冯刚只剩下一份同情和牵挂，对夫君军须靡只是关爱，是对他身体健康和治国理政的辅佐，俩人之间稀少的夫妻生活都是例行公事。既不让他猛浪放纵，也不让他“吃饱喝足”，每每反应冷淡，床笫之间她的私房话大多是轻点、慢点、快点之类，常常搞得他不知所措，自己也从未感到什么愉悦，只想快快了事。就连那次阗池湖畔的欢爱也不过是夫妻性爱，算不上什么爱情，爱情是什么？那是千百年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永恒谜题。

——几年都怀不上一个孩子，她对那事渐渐失去兴味，御医的劝导和药方都不见效，她怀疑自己有生理缺陷注定当不了母亲，只能在生活上、事业上帮丈夫分忧解难，最终没能满足军须靡生个王子的愿望，为此时常内疚。她为军须靡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分内的职责，类似婢女女佣的义务，仅此而已，只能如此。她对翁归靡施与的也是一种关心关爱，或许更多的是怜爱，而他给她的感受却是全新的感受，从人品的敬爱到身心的倾服。

她回味着与翁归在天马故乡赛马时的情景。那是她二人的秘密，也是乌孙人传为绯闻的空穴来风。

事后，解忧的心里总有一种负罪之感，她庆幸那场赛马没有留下可怕的恶果，又时常回味当时的感觉，心里暗暗自问：如果那天信马由缰，也许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宝宝，能和小嫽姐的卡班尼比比谁更俊俏了。

军须靡的猝死加重了她的负罪感，虽说她谋害亲夫的嫌疑已经排除，可她仍然自认有“罪”。游牧民族都不在乎这种“原罪”，更不注重女子贞操守节，可她在乎。她在心底里不承认自己勾引翁归，既感激这个男人唤醒了她的性爱，给了她男人的全新感受，又总把这种感受和夫君的猝死联系在一起，形成不可自拔的心理障碍，这也是她情愿为军须靡殉葬，后来想和达尔玛厮伴终生的心结。

自从知道了达尔玛的身世以后，她不再为那件事而悔罪，她急切地盼望身体康复，想早日回到赤谷城，早日回到他身边。她渴望任由他饱餐，任由他疯狂，任他蹂躏，被他融化。

——不是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吗？也许西方人的说法更有道理，我就是他身上的肋骨，不然我怎么会不由自主呢？

她清楚地记得回来的路上翁归靡说过的一句话：“我要做了大王只娶你一个为夫人”。她确信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她不会同意他那么做，可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甜丝丝的，眼前晕乎乎的，浑身热烘烘的。她知道，他可以融化她，驾驭她。

她第一次尝到了爱的快乐，爱的惬意，爱的幸福，她自信自己能为他生儿育女，而且要生一大堆。

军须靡的猝死使她感到人心叵测，特别是须卜兰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乌鸦和狐狸的化身。她相信草原牧民的格言：“狐狸变不成绵羊，敌人变不成朋友”——“尽管乌鸦用细嗓门唱歌，它永远变不成百灵鸟”。解忧猜想军须靡当年遇险，达尔玛被劫一事肯定与须卜兰有关，对这种人不可能以心换心，仅有提防也是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死她！毒死她！

解忧向达尔玛表明了心迹，达尔玛劝她不要操之过急，捕捉狐狸时，要做好捕捉老虎的准备，要和她斗智斗勇，斗耐力，要有信心斗败她，你要明白，她不只是有一张乌鸦嘴，有一颗狐狸心，她还有老虎的助威，操之过急就会使自己陷入被动，达尔玛给了她坚强，给了她智慧，给了她自信。她心里的负罪感也被达尔玛三言两语就解开了。

达尔玛说得对：“那是上苍的安排，上苍的恩赐，是上苍成就了你俩的缘分，为什么不珍惜呢？上苍不但会原谅你，还会帮助你们成就大业。只要是上苍的安排，无论是快乐还是苦难，你都要面对，都要勇敢地接受，你瞧，月亮十五天出来微笑，还有十五天藏在家里睡大觉呢！”

心弦和鸣：个人情与家国志的双向奔赴

一一汉乌交融的盛景与暗线

“心弦和鸣”不仅是解忧与翁归靡的情感共鸣，更是汉乌两国在政治互信、经济互通、文化互融层面的深度共振，既展现了草原与中原碰撞的热烈火花，也暗藏着未来合作的挑战。

一、核心事件：以“迎接汉使”为纽带的双向奔赴

1. 情感与亲情的和鸣

翁归靡寻回解忧后，两人当众相拥的场景打破了王室礼仪的束缚，标志着他们从“政治伴侣”转向“灵魂相依”；而达尔玛拒绝迁往赤谷城、仅以箭囊赠翁归靡的举动，既坚守了自身“自由守望者”的身份，也以“永远不塌的是蓝天”的箴言，为汉乌联盟注入精神力量。

2. 政治与军事的和鸣

翁归靡借汉使来访之机，完成关键人事调整：任冯嫽为副丞相、组建“中垒骁骑”并由自己直接统辖，既巩固了王权，也向汉朝传递“深化合作”的信号；汉使带来的吊丧物资与对匈奴战局的通报，则从侧面强化了乌孙对汉朝“战略后盾”的依赖。

3. 经济与技术的和鸣

汉朝特使郭吉、奚充国详细介绍中原的“代田法”“耦犁”“耧车”等先进农技，以及丝织、漆器、海外贸易的繁荣；乌孙的赵大牛则因地制宜改良农具（如“坎土曼”），卡依南家族更提出“商队+骑士护送”的跨境贸易方案，形成“中原技术输入—乌孙本土化创新—共同开拓丝路贸易”的闭环。

二、高光场景：赛马大会背后的“文化共生”

乌孙为迎接汉使举办的赛马大会，是汉乌文化交融的缩影：

- 形式上的融合：既有乌孙传统的叨羊、姑娘追、阿肯弹唱，也有汉朝传来的“射元宝”“绑驮子”（搭卸毡房）等竞技项目；翁归靡的坐骑“追风驹”与解忧的“天鹅白”并列夺冠，暗喻两国“并驾齐驱”的合作愿景。

- 精神上的共鸣：赛场四周“冬不拉琴声与喝彩声混作一片”，身着盛装的牧民与汉使共同狂欢，打破了“草原与中原”的文化隔阂；翁归靡当众调侃“汉人炒菜复杂，我爱吃大块肉”，既展现了对自身习俗的认同，也以包容姿态接纳汉文化的差异，体现“大同而不同”的相处智慧。

三、隐藏线索：繁荣下的“现实挑战”

1. 贸易安全的隐忧

卡依南直言“出了玉门关就可能被劫匪打劫”，冯刚补充“匈奴轻骑常在楼兰、车师劫掠商队”，暴露了丝路贸易“高利润与高风险并存”的现状，也为后续乌孙联合汉朝打击丝路劫匪、巩固西域霸权埋下伏笔。

2. 技术垄断的松动

奚充国提到“大秦国已学会汉朝铸铁法，私商偷运铁制品屡禁不止”，暗示汉朝的“技术优势”正在减弱，未来乌孙若想在西域立足，需从“依赖汉朝技术”转向“自主创新与合作共赢”的平衡。

3. 内部利益的博弈

卡依南家族对长安、洛阳贸易的热切向往，与翁归靡“国家与商家分成”的提议，虽暂时达成共识，但“商队利润分配”“王权与贵族经济利益的平衡”等问题，仍可能成为未来乌孙内部矛盾的导火索。

四、核心价值：“心弦和鸣”的深层意义

这一章节的本质，是“汉乌关系从‘政治联姻’向‘利益共同体’的升级”：

- 对汉朝而言，乌孙是“断匈奴右臂”的关键棋子，通过技术、贸易输出，将其牢牢绑定在“汉主导的丝路体系”中；

- 对乌孙而言，汉朝是“稳定王权、发展经济”的靠山，通过吸收汉文化与技术，实现从“游牧部落”向“西域强国”的转型；

- 对解忧而言，她既是这场“和鸣”的见证者，更是推动者——从最初想遁世隐居，到主动关注“牧民疾苦”“农具改良”，完成了从“受保护的公主”到“有担当的国母”的蜕变。

汉朝先进农技与乌孙贸易方案对比表

 类别 具体内容 核心价值/适配性分析

汉朝先进农技：

1. 代田法：将一亩地分三畎三垄，年年换位置轮作，幼苗期将垄土推至畎中，抗风耐旱；

2. 耦犁（双铧犁）：二牛挽二犁，三人协作（二人扶犁、一人牵牛），每牛可耕500亩；

3. 耧车（播种机）：一人扶车即可播种，日种一顷，种子播撒均匀；

4. 长信宫灯等手工业技术：可拆卸、烟道藏于宫女体内，保持室内清洁，代表汉朝漆器工艺巅峰。

（1. 农技解决中原“地力消耗快”“耕作效率低”问题，为乌孙屯田提供科学方法；

（2. 手工业技术展现汉朝文明高度，成为汉乌文化交流的“实物名片”；

（3. 需结合乌孙“干旱少雨、砂质土壤”特点本土化改良（如赵大牛改耦犁为“二牛抬杠”）。

乌孙贸易方案：

1. 商队护卫模式：每支商队配百名骑士护送，抵御匈奴、劫匪劫掠；

2. 利润分配机制：国家与商家分成（初始提议三七分，后认可五五分即可）； 3. 贸易路线规划：依托汉朝阳关、玉门关，向康居、安息、大秦延伸，倒卖汉朝丝绸、漆器以获取高利润；

4. 本土化工具支撑：改良汉朝农具为“坎土曼”（大而薄的铁制挖土具，适配砂质土壤），保障屯田产出，为贸易提供物资基础。

（1. 解决丝路贸易“安全风险高”的核心痛点，让乌孙能参与“一本万利”的跨境贸易；

（2. 利润分成平衡国家与贵族利益，推动乌孙从“游牧经济”向“游牧+贸易”转型；

（3. 依托汉朝技术与市场，同时发挥乌孙“地处丝路枢纽”的地理优势，实现汉乌经济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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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节选自：《远行的公主》上卷第七章虹销雨霁第三、四两节

Al图片视频制作：星绘、豆包

图文编辑：南宫元竹